张昭把自己关在书房的第三日,终于从那堆混乱的情绪里挣扎出一丝清明。
窗外的海棠叶落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枝桠指向灰蒙蒙的天空,像无数双质问的手。他指尖摩挲着那封“洛倾城亲笔”的信,纸页边缘已被反复揉捏得发皱,“可取其精血炼药”七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可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固执地反驳——不对。
他想起洛倾城从城楼跃下时的身影,玄色衣袍划破长风,银白长发如流瀑垂落,那样的纵身一跃,绝非寻常武人能及;想起她指尖凝聚的灵气,淡青色的光流注入他体内时,带着草木抽芽般的生机,绝非江湖术士的障眼法;想起她打造“影”剑时用的灵火,淡青色的火焰安静地舔舐着玄铁母,温度高得能融化精钢,绝非凡火可比。
这样一个能飞天、能驭火、能凝气的人,若真要取他的精血,何必等到今日?
当初在别院,他毫无防备地坐在她对面“传功”,灵力在体内流转时毫无阻隔,她若想动手,只需逆转灵力,就能轻易震碎他的经脉,取走精血易如反掌。可她没有。
上次在侯府回廊,安昌郡主的侍女伸手欲扯她的发带,她明明可以一剑杀之,却只是冷声警告;巷子里遭遇刺杀,她制服了所有刺客,却留了活口,显然不想把事情闹大。
若她真如信中所言,是为“布防图”和“无漏之体”而来,行事怎会如此束手束脚?
更重要的是——张昭猛地抬头,目光落在信纸末尾的“金丹”二字上。他在《百川志》里见过这个词,说的是修仙者的境界,需得吸纳天地灵气,历经劫难方能突破。若洛倾城真要靠“精血炼药”突破,未免也太瞧得起他这半吊子的无漏之体了。
还有姐姐。
张昭捏紧了信纸。张曦那日提起“灵力”时,语气太过自然,仿佛那是寻常人家都懂的词汇。可他分明记得,姐姐以前听到“修仙”二字,总会斥之为“荒诞不经的话本戏言”,何时对“灵力”如此了解了?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心底升起,像雾中渐显的山峦——这锦盒里的信,这突然出现的玉佩,姐姐的反常,阿娘的“顺水推舟”……会不会……
他不敢再想下去,却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春桃。”张昭扬声唤道,声音因久未说话而有些沙哑。
春桃推门进来,见他终于肯开口,松了口气:“小公子,您醒了?要不要传膳?”
“去请洛姑娘来,就说……我有话问她。”张昭的指尖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春桃愣了愣,脸上露出为难:“小公子,大小姐说……不让您再见洛姑娘……”
“我让你去。”张昭的声音陡然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出了事,我担着。”
春桃被他从未有过的气势慑住,连忙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看着春桃匆匆离去的背影,张昭走到窗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也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他只知道,有些事,必须亲口问清楚。
洛倾城来得比想象中快。
她依旧穿着那身玄色劲装,银白长发束得一丝不苟,墨色的瞳孔里平静无波,仿佛三日前那个仓皇逃离的少年,从未在她心上留下过任何痕迹。
“你找我。”她站在书房中央,目光扫过桌上的信纸,语气听不出情绪。
张昭转过身,指尖紧紧攥着那封最刺眼的信,指节泛白:“这些信,是你写的吗?”
洛倾城的目光在信上停留了片刻,点了点头:“是。”
张昭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冰窟。他以为自己会听到否认,会听到辩解,却没想过她会如此干脆地承认。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强压下去,声音发颤:“所以……你接近我,教我练剑,给我打造‘影’剑,全都是为了……取我的精血?”
洛倾城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紧抿的嘴唇,看着他强撑着不肯倒下的样子,墨色的瞳孔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像平静湖面投入的石子:“是。”
又是一个干脆利落的“是”。
张昭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书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些他拼命说服自己的“疑点”,那些试图抓住的“希望”,在这两个字面前,碎得片甲不留。
原来……他的猜测是错的。原来……真的是她。
“为什么?”他的声音低得像叹息,带着绝望的破碎,“我到底哪里碍着你了?你要这样对我……”
洛倾城的指尖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抿紧了唇,将那些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她不能说——张岚在暗处布了眼线,张曦的人就守在院外,她若此刻否认,只会让张昭更危险。有些事,只能暂时扛下来。
可她没看到,她这片刻的沉默,在张昭眼里,成了“默认”,成了“不屑解释”,成了对他所有信任的无情践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女尊:随俗而已,非渣请大家收藏:(m.2yq.org)女尊:随俗而已,非渣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