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的都城远比大晋的晋都繁华。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宽阔平整,两侧商铺鳞次栉比,往来行人中,女子大多身形挺拔、步履沉稳,或佩刀带剑,或身着官服,眉宇间带着当家做主的英气;男子则多是低眉顺目,或挎着竹篮,或侍立在女子身侧,身形偏纤细,举止间透着温顺。
张昭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撩开窗帘一角望着窗外。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响单调重复,像敲在他心上的鼓点。三天前,他被从集中营带出来,换上了一身素色锦袍——料子极好,却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披着一层不属于自己的皮囊。
“到了。”车外传来女士兵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张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推门下车。眼前是一座绵延数里的宫城,朱红宫墙高耸入云,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金光,门口的石狮子比他见过的任何一尊都要威严,仿佛要将人吞噬。
引路的女官走在前面,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她身上的朝服绣着繁复的云纹,腰间的玉带彰显着品级,擦肩而过时,张昭闻到她袖间飘来淡淡的檀香,与大晋宫廷的熏香截然不同。
穿过一道道宫门,脚下的路从青石板换成了汉白玉,雕栏玉砌的廊庑曲折蜿蜒,廊外是修剪整齐的花木,奇花异草他大多叫不出名字,只觉得开得过分张扬,像极了这座宫城的主人,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傲气。
“陛下在长乐宫见你。”女官停下脚步,侧过身示意他往前走。
张昭的指尖微微收紧,手心沁出薄汗。他听说过大景女皇江妤琴的传说——活了两百多年的天人境强者,统御万里疆域,手段狠厉,心思深沉。而此刻,他要见的,就是这样一位传奇人物。
长乐宫的殿门是敞开的,阳光从殿顶的藻井洒下来,落在金砖铺就的地面上,反射出晃眼的光。江妤琴坐在上首的宝座上,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常服,未佩任何珠饰,却比任何华服都要夺目。
张昭低着头,按女官教的礼节跪下,膝盖磕在冰凉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罪臣张昭,参见陛下。”
殿内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重,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抬起头来。”
那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却没什么温度,像山涧里的冰泉,听着就让人脊背发凉。
张昭缓缓抬头,视线对上江妤琴的眼睛。
那是一双极美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是极深的墨色,仿佛藏着数百年的光阴。她的容貌看上去不过二十许人,肌肤莹白得近乎透明,唇色是自然的淡粉,可那双眼睛里的漠然与疏离,却绝非年轻女子所能拥有——那是看过太多生死离合、权柄更迭后,沉淀下来的古井无波。
就在他抬头的瞬间,江妤琴的瞳孔忽然微微一缩,放在扶手上的手指下意识地蜷起,指节泛白。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那瞬间的失神里,竟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茫然?
张昭的心猛地一跳,不明白这位女皇陛下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但那失神只是一瞬,江妤琴很快便恢复了常态,眼神里的漠然重新覆盖上来,仿佛刚才的波动从未出现过。她端起旁边侍女奉上的茶盏,指尖纤细白皙,握着青瓷杯盏的动作优雅从容,目光却依旧落在他身上。
“你就是张昭?”她呷了一口茶,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张昭的声音有些发紧,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大晋文相张岚的次子?”
“是。”
“通音律,精礼仪,晓经史,善经营?”江妤琴念着从情报里看来的信息,语气平淡得像在念一份货物清单。
张昭沉默着点头,心里涌起一阵屈辱。他那些曾被人称道的技艺,如今却成了被审视、被评判的筹码。
江妤琴放下茶盏,杯底与托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听说你体质偏弱?”
“……是。”
“无妨。”她淡淡道,“大景后宫正好缺个懂些风雅的侧夫,你就留下吧。”
张昭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他以为自己会被充作杂役,或是被派去做些粗鄙的活计,却万万没想到,这位女皇陛下竟会突然要纳他为侧夫。
后宫侧夫?他想起安诗妤说过的话,想起那些被收入后宫却从未被召幸的男子,他们不过是女皇用来平衡势力、或是彰显恩宠的摆设。而自己,一个敌国的俘虏,竟也成了这摆设中的一个?
“陛下……”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江妤琴打断。
“怎么?不愿意?”她挑眉,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嘲讽,“还是觉得,做朕的侧夫,辱没了你文相府公子的身份?”
张昭低下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愿意又能如何?他现在不过是阶下囚,生死荣辱全凭对方一句话。在大晋时,他是文相府的二公子,锦衣玉食,众星捧月;可到了大景,他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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