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苑的荷花开得正好时,安诗妤在陈府旧宅的地窖里,找到了那本落满灰尘的日记。
日记本是深蓝色的锦面,边角已经磨损,封面上用金线绣着一朵小小的荷花,针脚细密,看得出当年主人的珍视。她蹲在潮湿的地窖里,指尖拂过那朵荷花,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曾说过,江妤琴年轻时最爱用金线绣荷花,说那是“能留住光阴的颜色”。
“呵,光阴。”安诗妤低笑一声,笑声在空荡的地窖里回荡,带着几分嘲讽。江妤琴确实留住了光阴,活了四百年,可那些被她“留住”的光阴里,藏着多少人的血泪,怕是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她翻开日记本,泛黄的纸页上,是四百年前的字迹。笔力清隽,带着股少年人的温润,每一笔都写得极认真,连涂改的痕迹都很少见——那是陈公子的字。
“三月初七,晴。今日陛下又送来新茶,是杭州府的雨前龙井。她说江南的茶要配江南的水,特意让人从西湖挑了活水来。可我总觉得,不如阿禾泡的粗茶好喝。阿禾说我是贱骨头,放着御赐的好茶不喝,偏爱喝她煮的野茶。”
安诗妤的指尖顿在“阿禾”两个字上。她查过,陈公子的护卫就叫阿禾,是个出身草莽的女子,性子泼辣,一身武艺却从不显山露水,总是沉默地跟在陈公子身后,像道影子。
“三月十五,阴。陛下带我去看新种的荷花,说等花开了,就仿江南的样子,在池边建座书斋。她站在池边笑,阳光落在她发上,像落了层金粉。可我看着她的笑,却总想起阿禾昨日在山上摔了一跤,手肘擦破了皮,却还嘴硬说‘这点小伤算什么’。”
安诗妤继续往下翻,眉头越皱越紧。日记本里的陈公子,不像传闻中那般温润怯懦,反而带着点少年人的执拗——他会认真记录阿禾今日练剑时的招式,会抱怨陛下送来的点心太甜,会偷偷在页边画下阿禾打瞌睡时的样子,画得歪歪扭扭,却透着说不出的亲昵。
“四月初三,雨。阿禾今日教我剑法,说‘男子也该学点防身术,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女人身后’。她握着我的手教我握剑,指尖的茧子蹭得我手心疼。我问她,女子是不是都像她这么厉害?她说,‘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跟着你这个弱不禁风的公子哥’。雨声很大,我没告诉她,我听见她的心跳声了,比雨声还响。”
看到这里,安诗妤忽然合上日记本,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江妤琴的单相思,从一开始就是场笑话——她倾尽全力想给陈公子整个江南,可陈公子心心念念的,不过是他身边那个会煮野茶、会教他剑法的护卫。
“真是可悲。”安诗妤站起身,将日记本揣进怀里。地窖里的霉味呛得她喉咙发紧,可她却觉得一阵畅快。她终于找到了江妤琴的软肋,不是四百年的执念,而是这份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求而不得。
离开地窖时,阳光刺得她眯起了眼。她回头看了眼那座破败的陈府,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阿妤,别恨陛下,当年的事……有隐情。”
隐情?安诗妤冷笑。最大的隐情,就是江妤琴明知陈公子心有所属,却还要将他困在宫中;就是她看着陈公子与阿禾情深意笃,却依旧用“恩宠”做枷锁,最终逼得两人不得善终。
“母亲,你错了。”她低声自语,转身走向马车,“有些债,必须讨。”
三日后,静心苑。
张昭正坐在荷花池边,看着池里的锦鲤发呆。他穿着月白长衫,手里捏着颗莲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扔进水里——这是他从日记本里看来的,陈公子总爱用莲子喂鱼,说“看它们抢食,比看朝堂上的人勾心斗角有意思”。
这些天,他快把那本被安诗妤“不小心”落在静心苑的日记本翻烂了。从衣食住行到言谈举止,他模仿得越来越像,连刘女官都私下说:“侧夫大人最近的样子,越来越像……像老人们说的那位陈公子了。”
可只有张昭自己知道,他心里有多别扭。模仿一个死去四百年的人,还要对着一个陌生女子扮演深情,这比上辈子在公司陪客户喝酒还难受。
“张侧夫倒是清闲。”
安诗妤的声音突然响起,张昭手一抖,莲子掉进了水里。他回头,就见安诗妤站在竹林边,身后跟着个穿青色劲装的女子。
那女子约莫二十岁年纪,身形挺拔,眉眼英气,腰间佩着把短剑,最显眼的是她的身高——竟和张昭差不多,都是一米六几的样子,在普遍高挑的大景女子中,显得格外特别。
“七皇女。”张昭站起身,目光在那女子身上顿了顿。
“介绍一下,”安诗妤侧身,示意那女子上前,“这是林妙可,以后就当你的护卫,随侍左右。”
林妙可拱手行礼,声音清脆:“属下林妙可,见过侧夫大人。”
张昭愣住了。护卫?安诗妤突然给他派个护卫做什么?
他忽然想起日记本里的“阿禾”。陈公子的护卫,也是这般一身劲装,也是这般沉默寡言……安诗妤这是想让林妙可扮演阿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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