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张昭已起身整理行装。青瓷盒被他仔细裹进油布,塞进贴身的行囊里,玉佩的温润隔着布料传来,像颗定心丸。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在雪地上洒下一层银辉,将陈府的桂树枝桠映在窗纸上,影影绰绰如同四百年前未散的旧梦。
“公子,都准备好了。”亲兵低声禀报,手里捧着件厚重的狐裘。这是林飒特意送来的,说是北境的清晨能冻裂石头,务必让他裹严实些。
张昭接过狐裘披上,指尖触到皮毛的温热,忽然想起江妤琴宫里的地龙——那里永远暖得像春天,与这雁门关的酷寒判若两个世界。他甩了甩头,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摁下,转身走出陈府。
街道上积着没过脚踝的雪,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响。林飒已带着五十精兵在城门口等候,见他过来,翻身下马:“公子,马匹和干粮都备妥了,黑风口那边地形复杂,末将让人画了张详图。”
张昭接过详图展开,见上面用朱砂标着几处隐蔽的峡谷,旁边注着“易设伏”的字样。他指尖划过图上的黑风口,那里被圈了个红圈,像只蛰伏的眼。
“辛苦将军了。”张昭将详图折好,翻身上马。坐骑是匹通体乌黑的良驹,是林飒特意挑选的,据说曾随老将军征战过西秦。
队伍踏着晨光出发,马蹄扬起的雪沫在风中散开。张昭回头望了眼雁门关的城楼,朝阳正从地平线升起,将城楼的轮廓染成金红色,像幅浓墨重彩的画。他忽然有种预感,此番黑风口之行,或许再也回不到这再也的安稳了。
黑风口离雁门关三十里,是片狭长的峡谷。风从谷口灌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卷起地上的积雪,打在人脸上生疼。张昭勒住马,望着谷内幽深的阴影,忽然想起红煞的狼牙吊坠——那上面的血迹还未干透,不像是陈年旧物。
“公子,要不要先派斥候探路?”林飒凑近道,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张昭点头:“让斥候沿两侧山脊前行,保持一箭之地的距离,若有异动立刻发信号。”
斥候领命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峡谷两侧的密林里。张昭抬手看了看日晷,时辰已近午时,红煞应该已经到了。他深吸一口气,策马进入峡谷,林飒带着亲兵紧随其后,铁甲碰撞的声响在谷中回荡,惊起几只躲在岩缝里的寒鸟。
峡谷深处比外面更冷,积雪没到马腹,阳光被两侧的山壁挡住,只在头顶露出一线天。张昭忽然注意到左侧的山壁上有凿痕,凑近一看,发现是些模糊的刻字,像是“禾”“玉”之类的单字,笔画被风霜磨得浅淡,却能看出刻字人当时的用力。
“这是……”林飒也凑了过来,眉头紧锁,“像是四百年前的字迹。”
张昭抚摸着那些刻字,忽然想起青瓷盒底的“三月初七”。或许,当年陈公子和阿禾曾在这里避过风雪,留下这些隐秘的印记。
正思忖间,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红煞带着十几个蛮族骑士从峡谷尽头转出,她依旧穿着那身红衣,在白雪的映衬下像团跳动的火焰。狼牙吊坠在她颈间晃动,随着马匹的颠簸轻轻撞击着铁甲。
“张公子倒是准时。”红煞勒住马,声音里带着笑意,眼神却锐利如刀,“没想到你真敢来。”
张昭翻身下马,林飒立刻上前一步护住他,亲兵们也纷纷拔刀,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我若不来,怎知陈公子的真相?”张昭示意林飒稍安,缓步走向红煞,“将军说,你知道四百年前的事。”
红煞跳下马来,身高竟比寻常男子还要魁梧些,皮靴踩在雪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她走到张昭面前,目光落在他的行囊上,忽然笑了:“看来你找到那个盒子了。”
张昭心里一震:“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是我祖上留下的。”红煞的声音沉了下来,伸手抚上颈间的狼牙吊坠,“阿禾是我的先祖的朋友,这吊坠传了十四代,每一代都在等一个能解开真相的人。”
林飒在身后低呼一声,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到了。张昭却很快镇定下来,从行囊里取出青瓷盒:“你说的真相,是不是与这个有关?”
红煞看着青瓷盒,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怀念,有悲愤,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她伸手接过瓷盒,指尖抚过上面的稻穗纹,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稀世珍宝。
“四百年前,我先祖说过阿禾带着陈公子的尸身回到蛮族部落,临终前说要把真相藏在黑风口,等一个懂农耕、心怀天下的人来揭开。”红煞打开瓷盒,取出那半块玉佩,忽然将自己颈间的狼牙吊坠解下,塞进张昭手里,“你看这个。”
张昭接过吊坠,见背面刻着行极小的字:“玉赠禾,生生世世。”字迹清隽,与陈公子的笔迹如出一辙。他忽然明白,这才是陈公子真正珍视的信物,而江妤琴那半块玉佩,不过是场自作多情的误会。
“当年的事,到底是怎样的?”张昭的声音有些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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