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妤琴下意识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在这一瞬间，张昭冲过去，猛地拽了把风筝线——他没用力，刚好能让线轴脱手，风筝带着线绳朝远处飞去。
“哎呀，好像飞了呢。”张昭摊开手，一脸无辜地说。
江妤琴看着越飞越远的风筝，突然抬手对着天空挥了挥。一阵无形的风凭空出现，逆着风筝飞行的方向吹去，那原本已经快要消失在天际的风筝，居然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慢悠悠地飞了回来，稳稳地落在她手里。
“……”张昭的笑容僵在脸上。
忘了，这老怪物是武圣。
江妤琴拿着失而复得的风筝走过来，递给张昭：“给你，这次抓稳了。”
张昭没接，转身就走：“没意思，我回去了。”
江妤琴看着他气鼓鼓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她把玩着手里的线轴，轻声道：“刚才那阵风，像不像陈公子……”
“三次。”张昭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狡黠，“你还有三次机会。”
江妤琴愣了一下：“什么三次？”
“提陈公子的机会。”张昭竖起三根手指，慢悠悠地说，“接下来三次，你每次提到他，我就……”他故意顿了顿，看着江妤琴的眼睛，“我就继续装。”
装成陈公子的样子。
他笃定江妤琴喜欢的已经不只是陈公子的影子了。从她欣赏自己的“冷血”，到把刁难当奖励，再到刚才毫不犹豫地帮他放风筝……这些都不是对一个“替身”该有的态度。
她爱上的，好像是个奇怪的混合体——既是陈公子，又是他张昭。
如果他刻意模仿陈公子，江妤琴肯定会生气，因为那意味着她爱上的还是那个影子。
江妤琴看着张昭眼里的算计，突然笑了：“好啊，我等着。”
张昭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干脆，心里反倒有点没底。他哼了一声，转身回了宫殿。
江妤琴站在空地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手里还捏着那只鸢鸟风筝。她抬头望向天空，阳光刺眼，却照不进她眼底深处的复杂情绪。
张昭回到殿内，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那片空地上，江妤琴还在放风筝。鸢鸟风筝在蓝天上自由地飞翔，线绳握在她手里，忽远忽近。
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那只风筝。
而江妤琴，就是那个握着线绳的人。
他以为自己能挣脱，却忘了对方有足够的力量，让他无论飞多远，都能被轻易拉回来。
“该死。”张昭低声骂了一句，抓起桌上的书册，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开始认真思考江妤琴刚才的反应——她为什么会答应？是笃定自己不会真的模仿陈公子，还是……她其实也在期待着什么？
殿外传来脚步声，江妤琴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那只风筝。“风大了，不放了。”她把风筝放在角落，走到张昭身边坐下，“在想什么？”
张昭合上书册，看着她：“想你到底爱上的是谁。”
江妤琴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久久没有移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重要吗？”
“对我来说，重要。”张昭认真地说，“我不想当任何人的替身。”
江妤琴笑了笑，没回答，只是拿起那颗被张昭捏得有些变形的樱桃，扔进了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带着点微酸，像极了眼前这个少年。
她到底爱上的是谁？
或许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了。
最初，她确实是因为张昭像陈公子才留着他。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渐渐发现，这个少年有自己的脾气，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可爱。
他会吐槽她的审美，会故意刁难她，会因为一句“可爱”而脸红，会想出各种幼稚的办法试图气到她……这些都不是陈公子会做的事。
可她偏偏，就喜欢这些“不一样”。
“等你十七岁。”江妤琴避开了张昭的问题，像往常一样说。
张昭翻了个白眼，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他重新拿起书册，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江妤琴一眼。她正望着窗外，阳光落在她的侧脸，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少了些帝王的威严，多了些寻常女子的宁静。
张昭突然觉得，这个活了六百年的老怪物，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
当然，只是“好像”。
他很快就把这荒诞的念头抛到了脑后——毕竟，这可是个为了执念能屠尽北境的疯女人。
宫墙外的柳树枝又抽出了些新芽，嫩绿的颜色在阳光下格外显眼。张昭看着那抹绿色，突然觉得，或许不用等到十七岁，他就能找到翻盘的机会。
而江妤琴，似乎也不急着催他，只是陪着他，一天天看着宫墙内的草木抽芽、开花，等待着那个约定的日子。
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在这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悄然发生了些变化。不再是单纯的囚禁与被囚禁，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拉扯，像那只被风吹回来的风筝，明明想飞远，却总被无形的线绳牵引着，停留在彼此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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