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时，张昭就醒了。
他侧躺着，看着外室的方向。江妤琴大概是又起得早，帐子外已经传来翻动书页的轻响。他盯着帐顶绣的缠枝莲，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被角——上面还沾着点淡淡的龙涎香，是昨晚她帮他掖被子时蹭上的。
这几天总这样。她好像总比他醒得早，睡得晚，却又总能在他翻身时精准地递过薄被，在他赖床时端来温度刚好的早膳。那些细微的照顾像温水煮茶，慢慢浸得他心里发暖，连带着看她的眼神都软了许多。
“醒了？”江妤琴的声音隔着帐子传来，带着点晨起的微哑，“要不要再睡会儿？”
张昭掀开帐子坐起来，晨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睫毛染成了金棕色。他没回答，只是看着坐在窗边软榻上的人——江妤琴今天穿了件石青色的常服，长发用玉冠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手里捧着本兵法，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肩上，倒比书页上的字更惹眼。
“看什么？”江妤琴抬眼，对上他的目光，眼底漾起笑意。
张昭被抓了个正着，却没像往常那样别开脸。他慢吞吞地挪到软榻边，盘腿坐下，看着她手里的书：“又是兵法？你天天看这个不腻吗？”
“不腻。”江妤琴把书合上，放在一边，“倒是你，今天怎么没赖床？”
“睡不着。”张昭的指尖在榻上划着圈，沉默了片刻，突然抬头看她，“喂，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样？”
江妤琴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
张昭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别开脸，却还是把话说完了：“我脾气不好，又爱闹别扭，上次还想逃跑……你身边又不缺好看的人，那些想入宫当你侧夫的公子哥，哪个不比我温顺？”
他想起前几天听宫女说的，朝臣们为了让自家儿子入宫，都快把宫门踏破了。那些世家公子，有文质彬彬的，有温润如玉的，哪一个都比他这个只会炸毛的“假少爷”强。
可江妤琴偏偏就盯着他不放。
难道真的是因为脸？张昭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虽然知道自己长得不错，可也没到让人魂不守舍的地步吧？
江妤琴看着他纠结的样子，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疑惑，突然笑了。她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指尖的薄茧擦过他的皮肤，带着点微痒的触感。
“谁说我喜欢温顺的？”她的声音放得很柔，“你闹别扭的时候好看，炸毛的时候也好看，就连上次想逃跑时，偷偷摸摸的样子都……很有意思。”
“有意思？”张昭瞪她，“我那是认真的！”
“我知道。”江妤琴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他皮肤的温度，“可我就是喜欢。喜欢你会跟我吵架，喜欢你会跟我置气，喜欢你……只对我一个人这样。”
“你是个很特别的人。”她看着他的眼睛，墨色的眸子里像落了星光，“你有棱有角，有自己的想法，会跟我争，会跟我闹，甚至会想逃离我。可这样的你，才是活生生的，才是……张昭。”
张昭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没想到江妤琴会说这些，更没想到自己那些“缺点”，在她眼里竟然成了喜欢的理由。
“所以不管你是温柔的，还是强势的，我都喜欢。”江妤琴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我不要你改，也不用你学别人。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只是……”她话锋一转，眼神里多了点霸道的占有欲，“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只能对我一个人闹别扭，只能对我一个人炸毛，只能……留在我身边。”
最后几个字说得又轻又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像藤蔓一样，悄悄缠上了张昭的心。
他看着江妤琴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眼底清晰的自己，突然觉得脸颊发烫。原来被人这样直白地喜欢着，是这种感觉——有点慌，有点甜，还有点……不知所措。
他别开脸，假装看窗外的石榴树，声音却有点发飘：“谁、谁要留在你身边了……”
江妤琴看着他泛红的耳根，没戳破他的口是心非，只是低笑出声。
帐内的气氛变得有点微妙，空气里像飘着甜丝丝的糖霜。张昭抠着榻上的花纹，心里却在翻江倒海——他好像……真的动心了。到底是因为谁影响自己才这样的？是因为自己父亲陈砚想让自己过得平安点？可是自己不像念旧的人啊...自己的转变是什么？张昭的脑子里开始想起了曾经武瑶汐对自己说的话“是明远就是比你好，他虽然说没有你有思维，没有你有见解，没有你有多才多艺，可是他听话不会像你一样。”
或许...自己所要的...也许是一个安分的地方吧
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试探，再到现在，听到她的告白，竟然会觉得甜。自己这颗心，也太容易动摇了吧？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过头，眼神里带着点破釜沉舟的决绝：“想让我留下也可以。”
江妤琴挑眉：“哦？”
“你不是说三个月后让我当你的皇夫吗？”张昭的指尖攥得发白，却还是迎着她的目光，“我答应了。但是有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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