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落难北京城之一》
北京城巨大的城门楼子撞进陈文强视野时,他正趴在一个臭气熏天的稻草堆上,被一辆破驴车颠得七荤八素。寒风像带着冰碴子的刀片,狠狠刮过他只穿着单薄睡衣的身体,骨头缝里都透出寒意。胃袋空空如也,绞成一团,每一次颠簸都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把最后一点胆汁都呕出来。
他死死抠住车板边缘粗糙的木刺,指节惨白,竭力对抗着晕眩与刺骨严寒的双重折磨。意识在混沌的泥沼里挣扎沉浮,每一次短暂的清醒,都像溺水者探出头颅,只有一个念头劈开混沌,带着尖锐的痛楚刺穿心扉——老婆、儿子、女儿,你们在哪儿?!
“呕…”喉咙深处又是一阵剧烈的抽搐,干涩灼痛,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几滴酸水灼烧着食道。他模糊地想着,这辈子坐过游艇,开过跑车,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什么享受没试过?偏偏没坐过这么颠的破车,没遭过这种活罪!
“吁——!”赶车的老汉一声吆喝,破驴车终于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中停了下来,像一匹垂死的老马喷着粗重的白气。陈文强几乎是滚下车的,膝盖一软,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石板路上。他趴在尘土里,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吸气都像把冰渣子灌进肺里。
“晦气!大清早的!”赶车老汉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狼狈不堪的身影,嘴里嘟囔着,鞭子在空中甩了个空响,“赶紧滚蛋!别耽误老子赶路!”老汉骂骂咧咧,鞭子在空中甩了个脆响,破驴车吱吱呀呀重新启程,卷起的尘土扑了陈文强满头满脸。
他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抹去糊住眼睛的尘泥。下一秒,他的呼吸彻底停滞了。眼前的景象,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太阳穴上。高耸入云的城墙,巨大得超出想象,灰黑色的墙砖饱经风霜,沉默地矗立着,投下巨大而沉重的阴影,几乎将初升的朝阳都遮蔽了大半。
无数蚂蚁般渺小的人流,正从那个幽深如巨兽咽喉的门洞里蠕动进出。他们穿着灰扑扑的、样式古怪的棉袍子,戴着毡帽或瓜皮小帽,一张张脸在寒冷中冻得发红发僵,麻木地挪动着脚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极其复杂的气味——劣质煤烟呛人的焦糊味、牲口粪便的臊臭、人群聚集特有的汗酸体味,还有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劣质油脂和尘土混合的、属于古老城市底层特有的气息。没有汽车的喧嚣,没有霓虹的闪烁,只有车轴吱呀、牲口喷鼻、小贩嘶哑的叫卖、偶尔几声铜锣的闷响……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低沉而原始的嗡嗡背景音。
陈文强猛地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为冷,而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冰水浇头般的真实恐惧。他低头,看见自己格格不入的丝质睡衣裤,脚上一只拖鞋早已不知去向,另一只歪斜地挂在冻得通红的脚趾上,沾满了泥污。他像个闯入黑白默片时代的彩色小丑。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干裂,带着自己都陌生的恐惧,“做梦…这他妈绝对是做梦!”
他踉跄着冲向城门洞下相对密集的人群,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个穿着厚实棉袍、挑着两筐蔫巴巴青菜的老农正要进城。陈文强扑过去,一把抓住对方油腻的棉袄袖子,急切地摇晃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老乡!老乡!这是…这是哪儿?北京?哪年?几月几号?告诉我!快告诉我!”
老农被他这疯魔般的样子吓了一大跳,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惧和困惑,像看一个从地府爬出来的怪物。他使劲甩着胳膊,想挣脱那双冰冷的手,嘴里急促地吐出一串陈文强完全听不懂的土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卷舌音,音节短促而怪异:“撒手!撒手!哪来的疯汉!胡吣些啥?听球不懂!吓煞人也!”
“什么?你说什么?!”陈文强更急了,手上力道更大,“你听不懂我说话?我他妈说的是普通话!普通话懂不懂?建国以后推广的!现在是2025年吗?还是…还是…?”他脑子里那个荒谬的念头越来越清晰,带着毁灭性的重量压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老农被他扯得一个趔趄,菜筐差点翻倒,脸上惊惧更甚,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地嚷起来:“疯汉打人啦!抢东西啦!快来人啊!有疯汉闹事啦!”
这一嗓子如同在油锅里泼进冷水。城门洞下本就拥挤嘈杂的人群瞬间被点炸了锅。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唰”地聚焦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惊疑、厌恶、鄙夷和纯粹的看热闹心态。一张张冻得发红的脸孔凑近,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那些目光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扎在陈文强裸露的皮肤上,刺得他浑身发麻。
“啧,穿得人不人鬼不鬼,还光着脚板!”
“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瞧那眼神,直勾勾的吓人!”
“大清早的,真晦气!别是冲撞了什么秽气…”
“官差呢?怎么还没来?把这疯汉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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