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聂将茶盏重重顿在石桌上,青瓷杯沿磕出细碎的声响,眼底翻涌着难掩的焦灼:“合作的道理我懂,可关键在于如何做得不露痕迹。
朝廷的眼线遍布西境,稍有异动便会传到京城。本将总不能明火执仗地向朝廷要粮要械,却说‘这些是给大华教留着的’——那不等同于自承谋反吗?”
他手指在石桌上反复摩挲,似乎在思考得失:“要让朝廷心甘情愿调粮拨械,还不能让他们起疑,这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话音未落,却见洛阳慢悠悠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喉间轻轻一动,竟还吐出片沾着水汽的茶叶,指尖捏着那片茶叶转了两圈,神情闲适得仿佛在品鉴春茶,半点没有急色。
“都这时候了,还有闲心摆弄茶叶?”殷副教主看得心头火起,抬手就想去拧他的耳朵——这人总在关键时刻摆这副欠揍的模样,偏生每次都能拿出破局的法子,让人又气又急。
“殷教主稍安。”风聂却抬手拦住了她,目光紧紧锁在洛阳脸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洛小友这般从容,想来是已有对策了?”
洛阳这才松开捏着茶叶的手指,任那片青绿落入茶盏,荡开一圈涟漪。他抬眼看向风聂,嘴角噙着抹若有似无的笑:“对策谈不上,倒是我这里有条小路。利润小了点,风险却高得很,就看将军敢不敢走。”
“愿闻其详。”风聂身子微微前倾,连呼吸都放轻了些。亭外的风似乎都停了,只有竹叶偶尔簌簌作响,像是在屏息等待。
殷副教主也收回了手,与阿大等人交换了个眼神,皆是凝神静气——他们比谁都清楚,洛阳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可能决定大华教的生死,更关乎着能否与风聂达成真正的同盟。
洛阳指尖在石桌上轻轻敲了三下,目光扫过三人凝重的神色,才缓缓开口:“这条路由三个字串起来——‘耗、演、借’。”
他竖起第一根手指:“先说‘耗’。将军可连夜修书,向京城奏报‘大华教余孽突然窜入深山,倚仗天险负隅顽抗,麾下将士连日清剿,折损颇重,粮草见底,军械耗损过半’。
用词要狠,不妨多提几处教众‘伏击粮道’‘夜袭营寨’的细节,越是惨烈,越能让朝廷相信‘剿灭叛军’确是硬仗。”
“可这样会不会让朝廷觉得将军无能?”殷副教主忍不住插话,“毕竟大华教的实力,远没到能与正规军周旋的地步。”
“要的就是这份‘无能’。”洛阳笑了笑,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将军越是‘束手束脚’,朝廷越会觉得西境战事胶着,非增兵增粮不可。
试想,若连风家军都拿不下的‘残匪’,一旦与西边的大秦勾结,后果不堪设想——穆王再想掣肘,也得掂量掂量西境失守的风险。”
他转向风聂,语气愈发沉稳:“这便是‘耗’的诀窍:既要让朝廷看到‘剿匪’的难度,又要暗示‘叛军未除’的隐患,逼着他们不得不继续投送粮草军械。”
风聂眉头微蹙:“可粮械送到了,如何‘合理’地用到实处?总不能真把风家军的口粮分出去。”
“所以要‘演’。”洛阳竖起第二根手指,“将军可每隔十日便组织一场‘围剿’,不必真打,只在边境摆开阵势,放几轮空炮,杀几个早已俘获的‘教众替身’,再让麾下将士‘带伤’回营。动静要大,大到能让鲷城的朝廷援军‘看在眼里’,却又要做得干净,不能露出破绽。”
他顿了顿,补充道:“更重要的是,每次‘围剿’后,都要派人‘押送’些缴获的‘叛军物资’——比如几匹瘦马、几担粗粮、几十柄锈迹斑斑的兵器,送往京城‘邀功’。
这些东西不值钱,却能让朝廷觉得‘剿匪确有进展’,既能堵住言官的嘴,又能为下次请粮请械埋下伏笔。”
风聂的指尖在石桌上越敲越快,眼中渐渐亮起光芒:“你的意思是,用一场场假仗,既向朝廷证明‘战事未停’,又能顺理成章地索要补给?”
“不止。”洛阳摇头,竖起第三根手指,“最关键的是‘借’。将军可上奏京城,说‘深山剿匪需熟悉地形之人引路,然麾下将士多为中原子弟,不习山地’,恳请朝廷‘暂借’西境各部落的青壮充任向导。”
他看向殷副教主:“这些‘向导’,自然是大华教的人。换上布衣,混在部落民众里,既能堂而皇之地接触风家军,传递消息、交接物资,又能借着‘向导’的身份,将部分粮械悄悄运回总教——对外只说是‘向导们自带的干粮军械’,谁也挑不出错。”
这话一出,殷副教主顿时明白了:“如此一来,朝廷调派的粮械,便能借着‘剿匪’的名义进来,再通过‘向导’的身份流出,既喂饱了风家军,也接济了大华教,还让京城那边挑不出半点错处?”
“正是。”洛阳点头,语气却重了几分,“可这法子的风险也在这里:‘演’得稍有不慎,便会被朝廷识破;‘借’的人若是出了纰漏,便是通敌的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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