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已过,万物复苏。
时光如溪水般潺潺流淌,看似不疾不徐,却在无声无息间,将岁月从元丰二十二年带入了二十三年的门槛。
山间的积雪早已消融殆尽,化作涓涓细流,无声地浸润着初醒的大地。
在张守仁的精心安排下,赶在春播的最佳时节——三月一日,于自家后院开始了育苗。
然而此刻的张守仁,却无暇顾及田间的秧苗。
他站在村中老宅那间熟悉的卧房门外,如同一张绷紧的弓,来回踱步,眉宇间交织着深切的期待与难以掩饰的紧张。
屋内,是他即将第二次生产的妻子陈雅君。
虽已不是初为人父,但那份源于对妻儿安危的牵挂,并未因有过经验而减少分毫。
不同于第一次时那种纯粹的、不知所措的慌乱,这一次,他的紧张中更多了几分沉甸甸的责任感,以及一种竭力维持的镇定。
在他腿边,两岁多的大儿子张道睿正绕着他的裤脚蹒跚学步。
小家伙全然无法理解父亲此刻焦灼的心情,兀自睁着一双乌溜溜、充满好奇的大眼睛,仰头望着父亲紧绷的脸,又时不时试图去扒拉那扇紧闭的房门,嘴里咿咿呀呀地喊着:“娘……娘……”。
为应对妻子生产,张守仁早在三月开春,便将山上的事务做了周密安排。
他请大哥张守正和二哥张守信轮流住到山间新宅,负责巡查照看那九亩即将成熟的药材。
而他自己,则提前半个月便带着腹部高隆、行动日益不便的陈雅君,从山上搬回了村中老宅。
这里毕竟邻里熟悉,喊接生婆方便,更有大嫂李氏和二嫂王氏这两位有经验的妇人,能够随时过来搭把手,帮忙照料饮食起居,远比山上孤零零的居住要安心得多。
这半个月,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妻子,看着她因怀孕而浮肿的双脚,感受着她临产前愈发频繁的不适,心中既是怜惜,又是期盼。
没想到,就在今日午后,陈雅君忽然感到腹部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坠痛。
经验丰富的大嫂一看便知,这是要发动了。
于是,接生婆王婆被火速请来,大嫂二嫂也立刻忙活开来,烧热水,准备干净的布巾,屋内很快便弥漫开一种紧张而有序的气氛。
张守仁则被“请”出了房门,只能在这方寸之地,用脚步丈量内心的焦灼。
时间在等待中被无限拉长。
屋内,隐约传来妻子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呻吟声,那声音如同无形的丝线,紧紧缠绕着张守仁的心脏,让他的呼吸都不自觉地跟着收紧。
接生婆沉稳而略带急促的安抚声、指导声,以及大嫂二嫂忙碌的脚步声、器皿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首关乎生命降临的、最原始也最动人的交响曲。
张道睿似乎终于被这不同寻常的气氛感染,有些不安地抱住父亲的腿,小脸上露出了些许惶惑。
张守仁俯身,将儿子笨拙地抱起来。小家伙沉甸甸的,带着奶香和温热。他将脸贴近儿子柔软的小身子,仿佛能从中汲取一丝镇定和力量。
“睿儿乖,娘亲在给睿儿生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呢……”他低声对儿子说着,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脑海中却不自觉地闪过妻子怀胎十月的辛苦,闪过她夜里因腰酸背痛而难以入眠的模样,闪过她对新生命既期待又略带惶恐的眼神……这一切,都让他对门内正在经历的痛苦感同身受,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爱怜与疼惜。
夕阳的余晖渐渐染红了西边的窗纸,将张守仁徘徊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他无数次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门内的动静,每一次妻子陡然拔高的痛呼都让他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
汗水不知何时浸湿了他的内衫,紧握的拳心里也全是湿漉漉的冷汗。
就在张守仁觉得自己的神经几乎要绷断的那一刻,屋内妻子的痛呼声似乎达到了一个顶峰。
紧接着,一声极其响亮、中气十足的婴儿啼哭声,如同破晓的鸡鸣,骤然划破了黄昏的寂静,穿透门板,清晰地传了出来!
“生了!生了!”是大嫂带着喜悦的惊呼声。
张守仁浑身一震,悬在空中的心猛地落下一半,巨大的喜悦如同暖流般瞬间涌向四肢百骸。他抱着张道睿,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眼睛死死盯住房门。
然而,还没等他这口气完全松下来,接生婆的声音又急促地响起:“等等!夫人,先别急着用力,缓一缓,缓一缓……肚子里……好像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
张守仁瞬间愣在原地,巨大的惊喜如同海浪般将他淹没。
双生子?!在这乡野之地,双胞胎虽非绝无仅有,但也绝对是天大的福气和喜讯!
门内的气氛似乎更加紧张和忙碌了。
妻子的呻吟声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精疲力竭后的挣扎。
张守仁的心又一次被揪紧,他恨不得能冲进去,代替妻子承受这份苦楚。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又过去了一炷香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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