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熹。
张守仁如同往日一样,早早便在中院那片被他特意清理出的空地上盘膝而坐,五心向天,凝神静气,运转《五行蕴灵功》后天篇。
经过一夜的休整调息,他体内的内力愈发精纯浑厚,如同一条温驯却蕴含着磅礴力量的江河,沿着玄奥的经脉路线缓缓流淌。
内息过处,五脏六腑得到滋养,仿佛被甘霖浸润;筋骨皮膜得到淬炼,隐隐泛着如玉的光泽。
每一次周天运转,他都感觉自身与这片天地的联系紧密了一分,后天境界的根基也夯实了一分。
他原本计划待修炼完毕,体内气息达到最圆融饱满的状态后,便主动前往大哥家中。
昨日变故太大,后续影响深远,尤其是那每年八万两的漕帮供奉,如同悬顶之剑,必须与两位兄长商议出个应对章程,统一家族内部的认识和步调。
然而,功法刚刚顺畅地运行了三个周天,院门外便传来了一阵略显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其间夹杂着压低嗓音的、熟悉的交谈声,打破了清晨的静谧。
张守仁心中微动,知晓定是大哥他们来了。
他并不意外,发生了如此大事,他们必然心绪难平。他缓缓收功,体内奔腾流转的内力如同退潮般井然有序地回归经脉,归于平静。他睁开双眼,眸中一缕精芒如电闪过,随即隐去,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温润平和的模样。
只见大哥张守正、二哥张守信,以及大哥的两个儿子——一脸沮丧、耷拉着脑袋的张道明和眼神游移不定、带着明显不安与惶恐的张道远,一行四人,脚步匆匆地走进了院子。他们脸上都带着一夜未眠的憔悴,尤其是张守正,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
“守仁(三叔)。”几人见到他,纷纷出声打招呼,语气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愧疚,有担忧,有后怕,也有一丝寻求主心骨的依赖。
张守仁从容起身,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露出惯常的、令人心安的和煦笑容,仿佛昨日那场惊心动魄的鸿门宴与随之而来的血腥掠夺只是一场遥远的噩梦:“大哥,二哥,道明,道远,你们来了。我正打算修炼完就过去找你们呢。”
他语气自然,引着几人走向中院的八角亭,“这边坐吧,清晨露重,亭子里清爽。”
妻子陈雅君早已听到动静,此刻正端着一个茶盘,步履轻盈地从厨房方向走来。
她将茶盏轻轻放在石桌上,动作优雅而稳定,声音温和地说道:“大哥,二哥,你们慢慢聊。刚沏的茶,驱驱晨寒。”
又对两个侄子微微颔首,目光在张道远脸上多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随即轻声道:“孩子们也该醒了,我去看看。”
说完,便转身款步走向主卧,去照料那三个尚且懵懂无知的孩子,将谈话的空间留给了男人们。
众人依次在冰凉的青石凳上落座。石桌表面凝结着细微的露水,茶盏中升腾起袅袅白气,带着清雅的茶香,试图驱散空气中那无形的压抑。
亭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只听得见微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以及几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这份寂静,比喧嚣更让人难熬,充满了欲言又止的尴尬和沉重。
最终还是性格最为耿直憨厚的大哥张守正率先承受不住这沉默的压力。
这个一辈子与土地打交道、信奉勤劳本分的庄稼汉子,脸上写满了交织的愧疚、焦虑与后怕,一双布满老茧的大手无意识地紧紧攥着膝盖处的粗布裤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哽咽,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守仁……三弟……大哥……大哥这心里……堵得慌啊!对不住!大哥真是对不住你!”他情绪激动,几乎有些语无伦次,“都怪我!怪我没用!怪我管教无方!养出道明、道远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好的不学,偏偏……偏偏要去学那歪门邪道,跟县城里漕帮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黑恶势力搅和到一块儿去了!尤其是道远你这个混账小子!”他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瞪向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口里的张道远,胸膛剧烈起伏。
“他们年轻不懂事,瞎胡闹,不知天高地厚!不仅没能在关键时刻帮上你三叔的忙,反而……反而引狼入室!把你三叔辛辛苦苦、拼着性命才挣来的局面,硬生生给毁了!把到手的胜利果实给夺走了!这还不算……还……还惹下了塌天的麻烦!”
张守正越说越激动,声音带着哭腔,眼眶通红,泪水在其中打转,显然这一夜他被这巨大的恐惧和沉重的负罪感折磨得心力交瘁,几乎崩溃。
张守仁看着大哥这副痛心疾首、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的模样,心中亦是涌起一股酸楚与不忍。他深知大哥的性情,此事绝非他所愿,更非他所能预料和控制。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轻轻吹开浮叶,呷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那微苦回甘的滋味让他心绪稍定。他放下茶盏,语气平和而沉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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