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盯着手机屏幕，那条短信还亮着。
“你准备好迎接真正的审查了吗？”
她没删，也没回，只是手指在屏幕上悬了一会儿，轻轻按了锁屏键。
办公室的灯还开着，窗外广告屏的光打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蓝线。电脑没关，供应链地图上的红点还在闪，舆情热力图的数据也一直在跳。
陈默坐在主位，手边是半杯冷掉的咖啡。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指尖还在敲桌面，一下，两下，节奏很稳。
刚才那场会开完，人走光了，话也说尽了。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
沈知意走过去，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她把平板放在腿上，打开联系人列表。老白的名字排在第一个，后面跟着几个媒体朋友和行业记者。她一个个点进去看最近的聊天记录，手指滑得慢，像是怕漏掉什么。
陈默终于抬了头。
他没看屏幕，也没看她，而是盯着窗外出神。对面的广告还在播默意的新宣传片，学生排队，店员微笑，阳光洒在招牌上。画面太干净了，像另一个世界的事。
“下一步？”沈知意开口。
声音不大，但够清楚。
陈默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不像是老板看员工，也不像是男人看女人，更像一个人在确认另一个人还在不在。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背。
掌心有点凉，但她没抖。
“别怕。”他说，“我们一起扛。”
这句话说完，空气好像松了一下。
沈意反手抓住他的手，用力点了下头。
她不是没经历过难事。流浪那几年，睡过桥洞，翻过垃圾桶，被人骗过身份证，也差点被拉进黑诊所。那时候没人帮她，她只能自己硬撑。
可现在不一样。
她有地方去了，也有事做了，更重要的是，有人站在她这边。
陈默抽回手，打开电脑里的“反击预案”文件夹。
文件夹里三个子目录：证据链备份、供应链B计划、周执言行动轨迹。
他点开第一个。
里面是这段时间攒下的所有资料——水军IP分布图、造谣账号关联表、药企高管和周执言见面的监控截图、宋澜收到的匿名律师函扫描件……每一份都标了时间、来源和可信度等级。
“这些能用。”他说。
沈意凑过去看。
“我还存了别的。”她打开平板，调出一个加密相册，“那天在便利店，我录了一段音频。”
“什么时候？”
“就是你给我买豆浆那天。”她说，“有个女人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林晚秋的人，我说不知道，但她一直盯着我看。我假装接电话，其实开了录音。”
陈默皱眉。
他知道这个名字。
幻境里那个护士怨灵，就叫林晚秋。
“你早就有怀疑？”
“不是怀疑。”她摇头，“是直觉。那种眼神，跟医院里那些想抓我的人一样。”
陈默没再问。
他知道沈意不说的事，一定是有原因的。
他只问：“还能听吗？”
“能。”她点开音频。
几秒杂音后，传来女人的声音：“你真不记得？三年前，城南康复中心，你穿病号服，编号七号。”
陈默猛地抬头。
七号。
他在幻境地下三层看到的那个小女孩，编号就是七号。
“继续听。”他说。
音频里，沈意的声音很平静：“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女人冷笑：“你会想起来的。”
然后脚步声远去。
录音结束。
办公室安静了几秒。
陈默合上电脑。
“周执言不是一个人在玩。”他说，“他背后有东西，跟幻境有关。”
“你想查这个？”
“必须查。”
“可我们现在连奶茶店都快保不住。”
“那就一边保店，一边查人。”
他站起来，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在上面写四个字：**先活下来**。
下面列三条：
1. 飞行检查来了，我们配合，但要全程录像，留证。
2. 供应链断了，就换人。云南茶叶合作社明天能发货，本地乳企也答应试供。
3. 舆论不能停，你继续联系老白，让他挖周执言的客户名单，尤其是那些被他洗钱的。
写完，他回头：“你怕吗？”
“怕。”她看着他，“但我更怕你现在一个人扛。”
陈默顿了一下。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他以为她会说“我不怕”“我能行”，结果她直接承认了害怕，还说怕他一个人顶着。
这比什么加油打气都来得狠。
“所以别分谁扛谁。”她站起来，走到他旁边，“我们一起。”
他点头。
两人并排站白板前，开始一条条细化动作。
陈默负责对接检测机构和备用供应商，沈意负责媒体联络和内部信息整理。他们商量好分工，又约定每两小时同步一次进度。
“还有一个事。”沈意突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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