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取火带来的涟漪,在风兖部落中持续扩散,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漾开的波纹一圈圈触及着部落生活的方方面面。
陈明能清晰地感觉到自身地位的微妙变化。
他不再仅仅是被救助的、需要被时刻警惕观察的异乡人,他身上被悄然赋予了“掌火者”或者说“带来新火种之人”的模糊光环。
族人们投向他的目光,少了许多最初的警惕与直白的疏离,多了几分基于实用价值的好奇,甚至夹杂着一丝对未知力量的、原始而朴素的敬畏。
连每日分配到的食物,无论是烤肉的份额还是块茎的数量,似乎都比之前更丰厚、更优质了一些。
云跟在他身边时,小小的胸膛挺得更直,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与有荣焉的骄傲,仿佛陈明的荣光也照亮了她。
但这种接纳,依然带着清晰的边界。他的活动范围,依然被无形地、却牢固地限制在部落的核心区域,无法靠近森林边缘,也无法随意接触部落中某些被视为神圣或禁忌的角落。
那个手持巨斧、名为羲的魁梧男子,以及深沉睿智、仿佛能洞悉人心的巫,显然并未完全放下戒心。
他像一件被初步验证了实用价值,但其内部原理和潜在风险尚且不明的工具,被谨慎地使用着,也被更深入地观察着。
这种有限的自由,以及核心人物若即若离的态度,让陈明心中那份紧迫感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愈发强烈。
他意识到,仅仅展示一项孤立的、实用的技能是远远不够的。这或许能赢得一时温饱,却无法获得真正的信任和稳固的地位。
他需要一种更深层次的、触及思想核心的交流,需要让羲,这位部落的灵魂人物,看到他所拥有的,不仅仅是某种偶然得来的“术”,更是一种观察世界、理解规律的“道”的雏形。
他需要在对方最擅长的领域,或者最关注的领域,投下一颗能激起波澜的石子。
机会在一个月色清朗、星河低垂的夜晚悄然来临。
白日里狩猎的呼喝、劳作的喧嚣、孩童的嬉闹都已沉淀下来,大部分族人拖着疲惫而满足的身躯回到了各自散发着干草和兽皮气息的茅屋休息,只有中心那堆巨大的篝火依旧在不知疲倦地燃烧着,跳动的火舌舔舐着漆黑的夜空,发出木材燃烧时特有的、安稳的噼啪声,偶尔爆出一两点火星,如同夏夜的流萤,转瞬即逝。
陈明坐在离火堆不远、被夜露打得微凉的一块平整大石上,仰望着这片完全未被现代文明灯火污染的、原始而壮丽的星空。
这里的星空纯净、深邃得令人心悸,银河如同天神泼洒的、闪烁着亿万个钻石碎屑的牛奶,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横贯天际,无数星辰密密麻麻,争先恐后地闪烁着冰冷而遥远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宇宙的古老与浩瀚。
他正在心中默默比对、辨认着熟悉的北斗星座与这个时代星空可能存在的细微差异,一个沉稳有力、节奏分明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踏在松软的土地上,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他回头,看到羲正踱步而来。清冷的月光如同水银般倾泻而下,勾勒出他硬朗如山岳的轮廓,身上简陋的兽皮衣物掩盖不住其下贲张的、充满爆发性力量的肌肉线条。
他手中没有拿那柄几乎成为他身份象征的巨斧,只是空着手,步伐从容。他的目光如同这深邃的夜空一般,先是落在了陈明身上,带着惯有的审视,随即又缓缓移向那无垠的、璀璨得令人目眩的星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与平日杀伐决断不同的、近乎迷醉的专注。
羲在离陈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既不失礼,也保持着首领应有的威严。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近乎贪婪地仰望着星空,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陈明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微微加速,血液流动的声音在耳中变得清晰。他知道,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可能打开更深层次对话的、稍纵即逝的契机。
他没有贸然开口,生怕打破这难得的、带着某种仪式感的宁静,而是顺着羲的目光,也重新将注意力投向那片浩瀚的星海,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的沉默。
只有篝火的噼啪声和远处不知名夜虫的鸣叫,填补着两人之间的空白。
良久,仿佛从星空的奥秘中汲取了足够的灵感,羲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漫长的寂静,他伸出一根粗壮的手指,笔直地指向北方天空中那组格外明亮、排列成巨大勺状的星辰,说出了一个简短的、带着喉音的重音节。
陈明知道,那是风兖部落对北斗星的古老称呼,一个承载着无数代先民观测与想象的词汇。
接着,羲的手指沉稳地移动,指向那条横亘天际、如梦似幻的乳白色光带——银河,又依次指向几颗在夜空中格外明亮、位置仿佛亘古不变的星辰(或许是后世所谓的心宿二、天津四等),逐一说出它们在部落语言中的名字,语调平缓而郑重,仿佛不是在指认冰冷的星体,而是在述说几位古老而威严的神只或者老友的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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