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村长的热情不容拒绝，更何况林辰的肚子早已敲锣打鼓，抗议多时。很快，竹舍外的空地上就摆开了几张长条木桌，村里的男男女女端着各色菜肴穿梭往来，浓郁的饭菜香气勾得林辰口水直流。
菜肴大多是山野风味，但烹饪得极为精细。清炒的时蔬碧绿欲滴，山菌炖汤鲜香扑鼻，烤得外焦里嫩的野兔滋滋冒油，还有一大盆看起来像是某种河鱼做的酸辣汤，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来来来，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柳村长招呼着林辰和罗横入座，自己则坐在主位。灰驴（老灰）也毫不客气地占据了桌子一端，面前摆着一个特制的木盆，里面堆满了鲜嫩的草料和……几块看起来像是特制豆饼的东西？
村民们也陆续围坐过来，男女老少皆有，气氛热闹而融洽。他们看向林辰和罗横的目光充满了友善的好奇，而对灰驴则是一种熟稔的亲昵。
“老灰，这次出去又祸害了哪些倒霉蛋啊？”一个膀大腰圆、围着皮围裙，像是铁匠的汉子笑着打趣道。
灰驴正埋头享用它的特供晚餐，闻言抬起头，不满地打了个响鼻，甩了那铁匠一脸草屑。
铁匠也不生气，哈哈大笑着抹掉脸上的草屑：“得，还不让说！上次你把隔壁黑风寨二当家好不容易抢来的压寨夫人给忽悠得跟他手下私奔了，害得黑风寨内讧了半个月，这事儿总没错吧？”
林辰刚夹起一块兔肉，闻言差点掉在桌上。好家伙，犟爷还有这“丰功伟绩”？！
灰驴似乎有些得意，昂了昂头，继续啃它的豆饼。
另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文士长衫、看起来像是教书先生的中年人接口道：“何止啊！前年路过青州府，是不是你把知府家千金养的那只宝贝波斯猫的毛给薅秃了，还嫁祸给看门狗？害得那狗被关了半个月禁闭，小姐哭得死去活来。”
“噗——”林辰这次没忍住，笑出了声，赶紧捂住嘴巴。他想象了一下一只秃毛波斯猫和一只背黑锅的看门狗，画面太美不敢看。
灰驴甩了甩尾巴，眼神里闪过一丝“陈年旧事提它作甚”的傲娇。
柳村长捋着胡须，笑眯眯地补充：“最绝的还是大前年，老灰不知怎么溜达进了少林寺的藏经阁，没偷看武功秘籍，倒把人家方丈偷偷藏在经书里下酒的花生米给翻出来吃了个精光，还在空袋子上留下了个驴蹄印……害得戒律院首座怀疑是哪个长老破了酒戒，内部审查了小半年！”
“咳咳咳！”林辰被一口汤呛得满脸通红，罗横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嘴角也极其明显地抽搐了一下。
少林寺！藏经阁！偷吃方丈花生米！还留驴蹄印挑衅？！这位爷的“辉煌”历史，简直是一部行走的江湖搅屎棍……啊不，是“秩序扰乱者”编年史！
林辰忽然觉得，之前犟爷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儿——口水糊脸、魔音灌耳、强制消费什么的——简直温柔得像春风拂面！这才是真正的“犟爷の完全体”！
灰驴面对众人揭它老底，非但不以为耻，反而一副“基操勿六，坐下听驴爷传奇”的姿态，甚至啃豆饼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似乎在回味当年的“英姿”。
村民们显然也习惯了这种“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氛围，纷纷笑着举杯。
“来！为了老灰又一次平安归来（以及不知道又在外面惹了什么新麻烦），干杯！”柳村长笑着举起一个粗陶碗，里面盛着琥珀色的液体，香气醇厚，正是他之前提到的“猴儿醉”。
林辰和罗横也赶紧举杯。林辰学着样子喝了一口，酒液入口甘醇绵柔，但咽下后却有一股炽烈的暖流直冲四肢百骸，浑身舒泰，精神都为之一振！果然是好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更加热烈。
林辰趁着酒意，大着胆子问柳村长：“柳村长，您和犟爷……呃，老灰，是怎么认识的？它……它到底是什么啊？”这个问题憋在他心里很久了。
柳村长抿了一口猴儿醉，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陷入了回忆：“那是六十多年前喽……那时候我还是个毛头小子，跟着我爹在山里采药，不小心掉进了一个猎户废弃的陷阱里，摔断了腿。”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正在优雅（？）舔着木盆的灰驴，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就在我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以为自己要喂了狼的时候，这头灰驴……那时候它还是个半大的驴驹子，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站在陷阱边上瞅着我。”
“它当时那个眼神啊，就跟现在一样，又犟又欠，还带着点好奇。我求它救我，它理都不理，就在上面转悠。后来，它不知道从哪儿叼来一根特别结实的藤蔓，扔了下来。我抓着藤蔓，它就在上面使劲拽……嘿，你还别说，别看它那时候个头不大，力气可不小，硬是把我这百十来斤给拖上来了！”
林辰听得入神，想象着年轻时的柳村长被一头小犟驴救起的画面，觉得既滑稽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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