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如水银泻地,驱散了最后一丝鸳鸯驿残留的粉红色怨念。
荒山的夜风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吹过,彻底洗刷了那甜腻腐臭的味道,只留下劫后余生的真实感。
陈渡仰面躺在冰冷的土地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
经脉中那被怨力冲击的灼痛感尚未完全消退,灵性几乎枯竭,左眼傩瞳也因过度使用而阵阵刺痛,视野有些模糊。
但他还活着。
他们三个,都活着。
旁边传来轻微的响动。
柳七艰难地挪到他身边,递过来一枚散发着清苦药香的丹药,她自己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只是深处藏着一丝难以抹去的疲惫。
张九斤还昏迷在一旁,呼吸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柳七已经给他做了简单的处理和包扎。
陈渡接过丹药塞入口中,一股温和的药力化开,缓缓滋养着受损的经脉,带来些许暖意。
他挣扎着坐起身,目光扫过四周。
鸳鸯驿彻底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地上那个孤零零的陶土香炉,以及香炉前那支连接的发簪和拼合的婚书。
证明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和超度并非虚幻。
月光照在那两样东西上,它们不再散发怨力,只是普通的老旧物件,带着一种沉重的历史感。
“结束了……”陈渡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柳七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也落在那发簪和婚书上,沉默了片刻,道:“她……最后似乎解脱了。”
陈渡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
那种极致痛苦后的平静,无需言语。
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一丝力气,陈渡小心地将那香炉、发簪和婚书收起。
这些东西或许还有研究价值,或者至少,不该让它们曝尸荒野。
他走到张九斤身边,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确认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灵性和体力透支严重,需要时间恢复。
做完这一切,他才真正放松下来,靠在一块山石上,望着天边那轮即将隐去的残月。
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放之前在鸳鸯驿中的点点滴滴。
尤其是最后那惊险万分的超度过程。
“规则……”他喃喃自语,左眼傩瞳虽然刺痛,却异常清明。
这一次的经历,让他对“规则”的理解,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之前,他更多是将“规则”视为“诡序之境”APP赋予副本的一种设定,或者某种强大存在制定的律条。
但鸳鸯驿的经历告诉他,规则,尤其是这种依托于地脉民俗形成的诡异规则,其诞生往往更加原始和情感化。
“强烈到极致的情感……尤其是负面情感……是种子。”他低声分析,像是在对柳七说,也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
“最初新娘那被背叛、被活埋的极致痛苦和怨恨,是源头。”
“特殊的地脉环境……是土壤。”
他想起了那个地下洞窟,那处极阴节点,为怨念的滋生和固化提供了温床。
“而特定的物品……就是催化剂和骨架。”
那支发簪,那纸婚书,它们不仅是执念的象征,更在规则形成过程中,起到了锚定和塑造规则具体形式的作用。
“发簪连接,婚书拼合认证,香炉稳定仪式……这些细节,共同构成了‘拜堂’、‘闹洞房’这些具体规则的表现形式。”
情感、地脉、物品……
三者结合,经过漫长岁月的发酵和扭曲,最终才形成了鸳鸯驿那套庞大、精密而残酷的规则体系。
APP的介入,或许更像是发现、标识,并利用了这个现成的规则场,而非创造。
这种理解上的突破,让他对自身能力,尤其是【傩戏面具】的运用,有了新的想法。
之前使用面具,他更多的是模仿——模仿某个具体目标的形态和气息,从而欺骗规则的判定。
但现在,他隐隐触摸到了一点更深层的东西。
规则有其表象,也有其内核。
表象,就是那些具体的行为规范——不能串门、闻乐起身、必须闹洞房、拜高堂等等。
内核,则是支撑这些表象的情感基础和能量运行逻辑。
最初新娘对“完整婚礼”的扭曲渴望,无尽的痛苦,以及地脉怨力的流转方式。
【傩戏面具】的强大之处,或许不仅仅在于模仿某个“角色”的表象来欺骗规则,更在于……
如果能更深地理解规则的内核,是否能够微调自身气息,去更加精准地契合、甚至极其微弱地影响规则的某种表象?
就像最后关头,他福至心灵地模仿出那种复杂的气息。
包含理解、承认、引导仪式完成的感觉。
并非单纯模仿某个人,而是试图去“扮演”一个规则本身可能会认可的“仪式主持者”的角色?
从而才成功地将拼合好的执念之物“供奉”出去?
他闭上眼睛,仔细回味着那一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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