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听完阿关当老师、放电影的往事,小脑袋靠在阿关怀里,手指还在轻轻摩挲那把剔骨刀的皮绳 —— 刀身残留的猪油味混着桃木清香,成了这段回忆的专属印记。他忽然抬头,睫毛上还沾着点睡意,眼里却满是好奇:“爸,您放电影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像树灵怨那样的邪祟呀?是不是比水鬼还吓人?”
阿关指尖一顿,目光飘向宿舍窗外的黑暗,仿佛又看到了三十年前那个初冬的寒夜 —— 水库边的冷风裹着水汽,像无数根冰针往骨头缝里钻;日本打靶鬼的黑影在月光下晃荡,步枪的硝烟味混着血腥气还在鼻尖萦绕;牛头怪的嘶吼更像闷雷,至今想起还能让后颈发紧。他叹了口气,声音里裹着几分回忆的凝重,还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还真遇到过,而且一晚上遇到了两个,差点就回不来见你爷爷和娘了。”
那年初冬来得早,十一月初就下了一场小雪。雪不大,却下得绵密,把云雾山的山路都盖了层薄白,踩上去 “咯吱” 响,像碎玻璃在脚下崩裂。山里的气温骤降到零度以下,屋檐下挂着的冰棱能有手指粗,早上起来舀水,水缸都结着一层薄冰,得用开水烫才能化开。
阿关当时已经在村里当老师三年,放电影也成了家常便饭。十里八乡的村民都知道 “阿关老师不仅会教书,还会放电影”,有时候邻村办喜事、开动员大会,都会提前来请他,还会拎着鸡蛋、红薯当报酬。他从不推辞 —— 一来能给孩子们挣点作业本钱,二来能让村民们看看电影,解解闷,比啥都强。
那天下午最后一节是语文课,阿关正在教四年级的孩子念 “红军不怕远征难”,教室门突然被推开,邻村的李支书裹着件旧棉袄,顶着一头雪走了进来。李支书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脸膛黝黑,颧骨上冻得通红,一进门就搓着手喊:“阿关老师,可算找着你了!”
阿关让孩子们自习,领着李支书到走廊上。雪还在飘,落在李支书的棉帽上,很快就化了,留下一圈圈湿痕。“李支书,这么冷的天,您怎么来了?” 阿关递过去一杯热水,杯子是搪瓷的,上面印着 “为人民服务”,还是他当老师时学校发的。
“这不村里要办冬修水利的动员大会嘛,” 李支书喝了口热水,哈着白气说,“想请你今晚来放场电影,鼓舞鼓舞士气。就放《红旗渠》,村民们都爱听这片子里的事,看完了干活更有劲!”
阿关一口答应:“行,李支书,下午上完课我就过去。您放心,保证七点准时放。” 他知道冬修水利是大事 —— 村里的水渠年久失修,明年开春灌溉全靠它,村民们得顶着寒风挖渠、修坝,确实需要点精神头。
下午四点,阿关送走最后一批孩子,赶紧回宿舍收拾东西。他把黄东借给的 16 毫米电影放映机擦了擦 —— 这机器是镇上电影院淘汰的,机身是铁做的,重得有二十多斤,上面还贴着 “先进放映设备” 的旧标签,现在却成了他的宝贝。他又从床底下的木箱里掏出桃木匕首和罗盘:匕首是祖叔做的,桃木心浸过朱砂水,刀柄上的 “驱邪” 纹被磨得发亮;罗盘用红绳系着,铜壳边缘的绿锈又厚了点,指针却依旧灵敏,像颗醒着的心脏。
临出门前,娘从灶房追出来,往他口袋里塞了个布包:“阿关,这里面是两个烤红薯,还有一小袋糯米,饿了就吃点,糯米能驱寒。晚上回来别抄近道走水库边,雪天路滑,那地方邪性。”
阿关把布包揣进怀里,暖乎乎的,心里也踏实:“娘,我知道了,您放心,我早点回来。”
山路被雪盖得看不清,阿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棉鞋是娘做的,鞋底纳着厚厚的千层底,却还是挡不住寒气,走了没半小时,脚趾就冻得发麻,像揣着几块冰。他背着放映机,肩膀被勒得生疼,只能时不时换个肩,把布包里的烤红薯拿出来啃两口 —— 红薯是娘用灶膛里的余火烤的,外皮焦黑,里面却甜得流油,咬一口,暖意从喉咙一直淌到肚子里。
到邻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多。李支书早就带着几个村民在大队门口等着了,看到阿关,赶紧迎上来,接过放映机:“阿关老师,辛苦你了!快进屋烤烤火,我让你婶子煮了红薯粥。”
阿关没进屋 —— 他知道村民们肯定早就等着了,耽误不得。他跟着村民一起架机器、拉幕布:机器要放在高凳上,不然画面会歪;幕布得拉得平整,用石头压住四角,防止被风吹得晃;电线是从大队办公室拉出来的,得小心别踩断,不然电影就放不成了。
村民们也没闲着,有的帮着搬凳子,有的去家里拿煤油灯 —— 晚上放电影,周围得亮点,不然小孩容易跑丢。不一会儿,大队门口就挤满了人,连邻村的都来了,有的搬着小板凳,有的抱着孩子,还有的拎着暖壶,热闹得像过年。
晚上七点,《红旗渠》准时放映。当音乐响起,幕布上出现 “红旗渠” 三个红色大字时,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幕布上。看到电影里村民们顶着寒风凿山、光着膀子挑水,有的老人忍不住抹眼泪:“当年咱们修水库,也是这么过来的,不容易啊!” 看到水渠通水,村民们欢呼雀跃时,现场也跟着鼓掌,掌声、叫好声在寒夜里飘得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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