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风卷着细雨打在脸上时,我终于看清了舟山渔村的轮廓。数十艘渔船歪歪斜斜地泊在滩涂,船帆耷拉着像褪了色的抹布,往日该是人声鼎沸的码头,此刻却只有几个裹着蓑衣的渔民蹲在礁石上,望着灰蒙蒙的海面发呆。周明收起罗盘,指针还在微微颤抖:“守义,这海里的阴气比塞北的黑风还邪门,罗盘都快失灵了。”
村口的老槐树底下,围着十几个面色愁苦的村民。见我们背着剑囊走来,一个瘸腿老汉拄着拐杖迎上来,他的草帽沿还滴着水,眼角的皱纹里嵌着细沙:“你们是护世会的仙师吧?快救救我们吧!这半个月已经丢了五个出海的后生了!”
老汉是渔村的里正林伯,领着我们往村西头走。沿途的渔网都晾在竹竿上,却没一张是完整的,有的破了碗口大的洞,有的网绳像被什么东西咬得参差不齐。“头一个丢的是我家小子,” 林伯声音发颤,“那天他和阿贵在近海下网,突然喊渔网被缠住了,阿贵刚要帮忙,就见海水里伸出好多黑丝,像水草似的卷着他往深海拖,眨眼就没影了!”
渔村的阳心堂建在最高的崖坡上,是座盖着青瓦的石屋,屋顶的聚阳镜本该在日光下发亮,此刻却蒙着一层灰雾。石屋的木门虚掩着,推开门时一股潮湿的寒气扑面而来,墙角的护阵符文全被海水泡得发涨,字迹模糊不清。“昨天夜里,阳心堂的灯突然灭了,” 守堂的老道长叹着气,指了指地上的水渍,“我起来查看,就见窗户外飘着好多渔网碎片,聚阳镜的光都暗了不少。”
我蹲下身,指尖蘸了点地上的水渍,阴气顺着指尖往上爬,带着鱼虾腐烂的腥气。周明突然指着墙角的渔网碎片:“守义你看,这上面缠着东西!” 碎片上缠着几缕黑色的丝线,细看之下竟在微微蠕动,我用阳天剑挑了一下,丝线瞬间化作黑水渗进泥土里 —— 是水祟的阴气所化。
“这水祟附在渔网上作恶,借海水掩护阴气,” 我站起身望着窗外的大海,“寻常阳气一碰到海水就散了,难怪伤不到它。” 正发愁时,院墙外突然传来扑棱棱的声响,一只灰鸽落在石桌上,腿上绑着个油纸包。是青风的信!
油纸包里除了信纸,还有个巴掌大的布囊,打开来里面是红褐色的泥土,摸上去温润松软,就算攥在手里也不会散掉 —— 竟是传说中的息壤。信上的字迹龙飞凤舞:“闻东海有水祟作祟,附网拖人,此乃阴邪借水脉藏形。《沼泽水脉辨邪法》有云:水祟畏阳土,息壤能自生自长,混阳砂制定水符,可破其水障。青风留字。”
我捏了捏息壤,果然如传闻中那般 “掘之益多”,稍稍用力揉搓,土块就变大了些。周明早已翻出阳砂袋,眼睛发亮:“这可是鲧禹治水的神物!玄机子的《至阳录》里提过,息壤能镇水脉,正好克水祟。” 林伯听说有办法,急忙召集村民:“仙师要什么尽管说!我们就算拆了船板也给您凑齐!”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在阳心堂里赶制定水符。我把息壤分成数十个小块,每块都捏成巴掌大的土偶,胸口刻上 “镇” 字符文;周明将阳砂磨成细粉,混在朱砂里调制成符墨;村民们则送来晒干的艾草,烧成灰拌进息壤里 —— 艾草能引阳气,正好助息壤发挥威力。土偶捏好时,我试着往上面贴了张定水符,符纸刚贴上就泛起金光,息壤土偶竟微微发热。
“奇怪得很,” 林伯给我们送晚饭时,突然说,“今年的海水比往年凉好多,就算正午太阳最毒的时候,摸上去也冰手。前几天阿福撒网,网刚沉下去就冻得缩手,说渔网好像粘在了冰上。” 我心里一动,海水变凉绝非自然现象,恐怕是幽冥界的阴气侵入了水脉,这水祟说不定只是个引子。
转眼到了月圆夜。本该皎洁的月亮被乌云遮着,只透出昏黄的光,海面上静得可怕,连浪涛声都听不见。我和周明守在阳心堂屋顶,盯着聚阳镜 —— 这镜子是渔村护阵的核心,水祟若想破阵,必定会来抢它。林伯带着村民们举着松明火把,在崖坡下排成队,火把的光映在海面上,像条晃动的火龙。
子夜时分,海面突然泛起气泡,起初是细小的水珠,很快就变成巨大的漩涡。“来了!” 周明握紧桃木剑,我低头望去,只见无数张破渔网从海底浮上来,像黑色的巨手往岸上爬,网眼里缠着的黑色丝线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更可怕的是,漩涡中央突然升起一道水柱,越升越高,渐渐化作盘旋的水龙卷,正如《聊斋志异》中记载的 “龙取水”,却泛着令人心悸的黑气。
“护住聚阳镜!” 我大喊着祭出阳天剑,剑身的朱雀纹亮起红光,可水龙卷突然加速旋转,一股巨大的吸力从海面传来,阳心堂屋顶的聚阳镜竟被硬生生拔起,朝着水龙卷飞去。“不好!聚阳镜要是被卷走,护阵就全完了!” 老道长急得直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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