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的雨季就像个蛮不讲理的泼妇,前一刻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瓢泼大雨往死里浇。龙脊山脚下的浔江村,大清早的青石板路能当镜子照,就是这“镜子”里全是浑浊的雨水,深得能没过三岁娃的膝盖。老船公陈四蹲在自家屋檐下,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眼神直勾勾盯着石桥下打转的江水——那水里飘着的东西实在晦气,又是一只死鸡崽。
“这是第七只了!”里长王守仁的声音比雨点儿还急,他穿着件浆洗得发白的长衫,裤脚卷到膝盖,露出沾满泥点子的小腿,跑起来一瘸一拐的,活像只被雨水打湿了翅膀的老母鸡。他指着江滩上盖着麻布的东西,脸都白了,“赖大师,您可算来了!李二那小子,三天前上山采药,今儿个就被江水冲回来了,浑身抓得跟烂布条似的,您瞅瞅这阵仗,莫不是山里出了精怪?”
赖布衣刚踩着泥水进村,身上那件标志性的青布道袍也湿了大半,贴在身上凉飕飕的。他手里的罗盘跟得了羊癫疯似的,铜制天池里的磁针转得比陀螺还快,看得他眉头一挑——好家伙,这地脉里的煞气都快溢出来了,比他当年在江西遇到的“五鬼抬棺”阵还闹腾。
“里长别急,先带我看看尸首。”赖布衣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语气淡定,心里却在犯嘀咕:昨夜子时观星,北斗第七星摇光忽明忽暗,按说该是西北方有异动,怎么龙脊山这东南地界也闹起凶煞了?
一行人踩着泥泞的江滩往前走,那麻布一掀开,围观的村民“嗷”一声就往后退。采药郎李二浑身是伤,伤口深可见骨,看着确实吓人。可赖布衣蹲下身仔细一瞧,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这哪是什么精怪抓的?伤口边缘整整齐齐,带着点禽类爪子的弧度,分明是被大型猛禽挠的!
“诸位乡亲,”赖布衣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李二兄弟这伤,不是精怪所为,是鹰隼之类的猛禽造成的。至于江里的死鸡崽,估摸着是暴雨冲了鸡窝,跟这凶煞之气……暂时还扯不上关系。”
村民们一听,议论纷纷。有个老婆婆颤巍巍地说:“赖大师,您可别骗我们!前几天村里王寡妇家的鸡,半夜三更叫得跟杀猪似的,第二天就少了三只,鸡笼上还有好几个大洞呢!这不是精怪是什么?”
王守仁也急了:“就是啊赖大师!这几天村里人心惶惶,晚上没人敢出门,连狗都不敢叫了。您可得想想办法,不然再过几天,咱们村的鸡都得被精怪吃光,人也得遭殃!”
赖布衣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心里觉得好笑。他看了看天色,雨势渐渐小了,远处的龙脊山云雾缭绕,隐约能看到山顶的轮廓。“里长,借一步说话。”他拉着王守仁走到一旁,压低声音,“依我看,这龙脊山的地脉本是条卧龙山,按理说该是风水宝地。可如今煞气翻涌,八成是山脚下的什么东西坏了风水。你最近有没有在村里动土?或者……挖了什么不该挖的地方?”
王守仁挠了挠头,想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哎呀!还真有!上个月村里想修个牌坊,图个吉祥,就在村东头的土坡上挖地基,挖着挖着挖出个石匣子,里面装着一只石头刻的鸡,栩栩如生的。大伙儿觉得是吉兆,就把石鸡埋回了原地,牌坊也接着修。可自打那以后,村里就开始不太平了,又是丢鸡又是死人的!”
赖布衣眼睛一亮:“石鸡?多大个儿?什么模样?”
“跟真鸡差不多大,红冠子,黄爪子,雕刻得可逼真了,就是眼神有点凶。”王守仁比划着,“当时还有个老秀才说,这石鸡怕是‘金鸡镇煞’的宝物,不能随便动。可大伙儿觉得牌坊都开工了,哪能半途而废,就没当回事。”
“坏了!”赖布衣一拍大腿,“那石鸡可不是普通物件,是锁住龙脊山地脉煞气的‘镇物’!你们动了它,就跟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似的,煞气能不往外跑吗?那猛禽也是被煞气吸引来的,李二兄弟纯属倒霉,正好撞上了!”
村民们一听,吓得脸都绿了。有个小伙子哭丧着脸说:“赖大师,那可咋办啊?我们是不是闯大祸了?”
“别急别急?”
“别急别急,”赖布衣摆了摆手,“煞气刚跑出来没多久,还没完全扩散。只要把石鸡找回来,重新安置好,再修个合适的牌坊镇住,就能化解这场危机。不过……”他话锋一转,“这石鸡既然是‘金鸡镇煞’,那牌坊也得叫个对应的名字,才能相得益彰。我看不如就叫‘金鸡啼晓’牌坊,取金鸡报晓、驱散黑暗之意,正好能压住这凶煞之气。”
王守仁连忙点头:“好!就听赖大师的!咱们现在就去把石鸡挖出来!”
“等等!”赖布衣拦住他,“挖石鸡得选个吉时,今日巳时三刻,阳气最盛,正好能压制煞气。而且挖的时候不能用铁器,得用木锹,不然会损伤石鸡的灵气。还有,挖出来之后,得用红布包着,不能见光,直到重新安放好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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