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地传奇:赖布衣巧点吉穴,寡妇善缘福泽千年。北宋庆历年间,岭南的雨就像没关紧的水龙头,淅淅沥沥下了快半个月。东莞县地界里,山是青的,水是绿的,就是路难走得要命,泥泞能把鞋帮子粘掉。
这天清晨,雨雾还没散透,一条田埂上走来个奇怪的老者。看年纪约莫六十出头,穿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腰间悬着个黑黝黝的罗盘,竹笠檐上挂着串晨露,走一步滴一滴,活像个赶早集的货郎,可那双眼睛亮得很,扫过山水草木,带着股说不出的精气神。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江湖上名声大噪的风水大师赖布衣。
说起赖布衣,那可是个传奇人物。本是朝廷的国师,后来看透官场黑暗,揣着本祖传的《青乌经》,带着个罗盘就云游四方了。他看风水的本事,说是“点石成金”都不夸张——哪户人家祖坟占了好穴,不出三代准能出大官;哪个村子选对了祠堂位置,保准五谷丰登、人丁兴旺。这次南下岭南,是受了去年在韶州认识的一位陈老爷子所托,说他们陈氏一族有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快不行了,想找块能佑护子孙后代的风水宝地安葬。
赖布衣顺着蛤溪往东走,这溪水名字怪,叫“蛤溪”,听说因为溪里蛤蟆多,一到夏天就呱呱叫个不停。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下了脚步,眉头一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溪畔那片老榕树林。
只见几株老榕树长得那叫一个粗壮,树干要两三个人才能合抱,虬结的根系像一条条巨蟒,扎进岸边的泥土里,又钻出地面,盘来绕去。而就在这些根系之间,怪事发生了——七只土黄色的蛤蟆,居然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一个勺子形状,正是北斗七星的模样!更奇的是,每只蛤蟆背上都驮着三枚光滑的卵石,大小差不多,在朦胧的晨光里泛着青玉般的光泽,一看就不是天然长成的。
“好家伙!这是‘蛤乸孵卵’的格局啊!”赖布衣忍不住喊出声来。他赶紧走上前,蹲下身仔细打量。这七只蛤蟆摆得极有讲究,方位丝毫不差,北斗七星的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个位置,正好被它们占住。而在七只蛤蟆围成的圆心处,立着一块半人高的巨石,形状活脱脱像一只趴在地上的母蛤蟆,圆鼓鼓的肚子底下,居然藏着一个天然的小溶洞,洞口正汩汩地冒着温热的泉水,氤氲的水汽裹着淡淡的土腥味,闻着还挺舒服。
赖布衣掏出腰间的罗盘,放在地上调试。指针转了几圈,稳稳地指向溶洞的方向,针尖微微颤动,发出轻微的嗡鸣——这可是风水宝地的征兆啊!他心里暗暗称奇:这“蛤乸孵卵”穴,乃是上上吉穴,主子孙繁衍、富贵绵长。蛤蟆本是灵物,七星定位,母石藏气,温泉养脉,要是把先人安葬在这里,陈氏一族日后必定能出人才,兴旺发达。
正看得入神,远处传来一阵“叮铃叮铃”的铜铃声,混着脚步声从雨雾里飘过来。赖布衣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妇人挑着两只竹篾筐,正沿着田埂蹒跚走来。那妇人穿着粗布衣裙,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沾着泥点,看样子走了不少路。她身形消瘦,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很温和,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显然这担子不轻。
“先生,您可是迷路了?”妇人走到近前,放下担子,擦了擦汗,见赖布衣孤身一人站在溪边,竹笠还滴着水,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陶碗,又从担子侧边的布包里拿出一个小陶罐,倒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茶,递了过去,“这天儿冷,雨又没停,您喝口热姜茶暖暖身子吧,别冻着了。”
赖布衣接过茶碗,一股暖意顺着指尖传到心里,姜茶的辛辣混着淡淡的甜味,喝下去浑身都舒坦。他打量着眼前的妇人,见她虽然穿着朴素,但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手腕上戴着一只银镯,镯身上刻着精致的莲花纹——这莲花纹他去年在韶州见过,正是东莞陈氏族人的信物!
他心里一动,问道:“大嫂,看您这银镯,可是陈氏族人?”
妇人点点头,笑着说:“先生好眼力!我叫阿娣,是附近陈家村的。我男人是陈氏一族的,前两年生病走了,留下我和一个年幼的儿子。”说起亡夫,阿娣的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和,“先生您是外地来的吧?怎么会在这荒郊野外停留?”
赖布衣放下茶碗,指了指溪畔的“蛤乸孵卵”格局,问道:“阿娣大嫂,这溪畔的蛤蟆和卵石,可是你摆放的?”
阿娣愣了一下,顺着赖布衣指的方向看去,恍然大悟道:“哦,您说这个啊!前几天雨小的时候,我来溪边洗衣裳,看见这几只蛤蟆总在这儿蹲着,还有些散碎的卵石。我想着这溪水边滑,怕小孩子过来玩摔着,就捡了些光滑的石头,照着村里老人说的北斗七星的样子摆了摆,想着能挡挡路。至于这蛤蟆,它们倒是乖巧,我摆石头的时候也不跑,就一直蹲在那儿,怪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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