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被张献忠烧死的成都士子苦?我等士绅,平日修桥铺路、荒年施粥,对他们已是仁至义尽!”】
【“如今国难当头,让他们多交几升米,共赴时艰,有何不可?真要不知好歹,就按‘通匪嫌疑’送官!我看谁敢闹!”】
【杭州,西湖畔,绸缎巨商潘宅。】
【“潘公,这是杭州府商会传阅的‘助饷等差名录’,您......您排在第一等。”】
【商会管事小心翼翼地将一份素笺放在红木大案上。】
【潘启明,这位掌控着杭州三成以上生丝与绸缎贸易的“丝业大王”,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龙泉窑茶盏,瞥了一眼素笺。】
【“五万两?”】
【潘启明嘴角微微一扯:似笑非笑,“知府大人倒是瞧得起潘某。”】
【潘启明的语气平静,甚至带着点江南口音特有的软糯,可站在下首的管事却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潘公,知府那边传话,说这是‘忠义考成’,关乎商会声誉,乃至......日后皇商资格、织造局采购份额的考量。”】
【管事硬着头皮补充道。】
【潘启明轻轻“哦”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温润的釉面:“皇商资格......织造局份额......呵呵,朝廷这是软刀子割肉啊。”】
【而后,潘启明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西湖潋滟的波光,语气悠然:“闯贼说要‘均田免赋’,分的是地主的田,免的是农民的赋。”】
【“我潘家虽有田,但根基在丝,在绸。”】
【“按理说,就算闯贼过了江,只要还有人要穿绸缎,我潘家就倒不了。”】
【潘启明话锋一转,声音冷了下来:“可是,张献忠那疯子,在武昌砸了多少绸缎庄?烧了多少库房?说这是‘奢靡之物,助长朱门歪风’!”】
【“他若真来了杭州,我这‘潘半城’的绸缎,怕是够他烧上三天三夜!”】
【管事不敢接话。】
【潘启明转过身,脸上已无半分悠然:“捐!必须捐!要让朝廷,让天下人看到我潘家的‘忠心’!”】
【“那......捐多少?”】
【“现银,五千两。”】
【潘启明淡淡道:“另外,把库房里那批被去年秋雨淋过、有些霉点的滞销绸缎,还有染坏了颜色的次品,全部清理出来,折价......就算一万五千两吧。”】
【“就说是我潘家‘精选上等杭绸,犒劳剿贼将士’。”】
【“再,以‘缩减开支,全力助饷’为名,通告所有丝行、织坊、店铺:从即日起,所有雇工、织娘、伙计,月钱减发两成。学徒只管饭,不发钱。”】
【“若有问起,就说东家已毁家纾难,大家理应同甘共苦。”】
【管事倒吸一口凉气:“东家,工钱减两成......眼下生计艰难,恐生事端啊!”】
【“事端?”】
【潘启明眼神如冰:“北边河南的作坊主,被闯贼拖出来,当着所有雇工的面,逼问‘克扣工钱几何’‘强占民女几人’,答不上来或答不好,当场就被锄头砸烂脑袋!”】
【“你是想让我当那样的东家,还是想让雇工们少拿两成工钱,但保得住脑袋?”】
【“告诉他们,不想干,可以走。如今流民遍地,有的是人想挣这份钱!”】
【潘启明顿了顿,又道:“还有,通知与我们合作的各地桑农,今年生丝收购价,压价一成。就说朝廷助饷,行市艰难,共体时艰。若有人不愿,明年合约便不再续签。”】
【管事冷汗涔涔,一一记下,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东家这哪里是“毁家纾难”?】
【这分明是把助饷的负担,层层转嫁到了最底层的雇工和桑农身上!】
【常州府无锡,米业巨子周府。】
【“四万石?!他们怎么不去抢粮仓?!”】
【周氏米行东主周福海听到县衙提议的“捐米”数额,差点从太师椅上蹦起来。】
【“老爷,县尊说,按咱家历年粮税和仓储估算的,还说......无锡周氏,素有善名,值此国难,理应为乡梓表率。”】
【账房先生苦着脸道。】
【“表率?表率就要我捐四万石?!”】
【周福海气得浑身肥肉乱颤:“那是我周家几代人辛苦囤积,以备荒年、调控市价的根本!捐了出去,万一明年有个水旱灾情,或是......或是局面更乱,我周家拿什么立足?!”】
【周福海焦躁地踱步,脚下的水磨青砖仿佛都要被踏碎:“剿贼是朝廷的事!是官兵的事!他们打了败仗,丢了城池,反要我们这些安分守己的粮商出粮养兵?天下哪有这样的王法?!”】
【“可是老爷,听说闯贼每到一地,首先打开官仓、大户粮仓放粮,吸引饥民。咱们若是不捐,将来万一......怕是连仓底都保不住啊!”】
【管家小声提醒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天幕:从明末开始踏碎公卿骨请大家收藏:(m.2yq.org)天幕:从明末开始踏碎公卿骨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