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攥着掌心发皱的手稿,指尖蹭过纸页上晕开的墨痕,那是昨夜伏案改到三更时,不慎洒落的茶渍。窗外晨雾未散,老槐树的枝桠斜斜探进窗棂,影影绰绰落在“梦想”二字上,像蒙了层化不开的朦胧。他将手稿塞进帆布包,拉链拉到一半顿住,又从抽屉里翻出枚磨得发亮的铜制书签——那是奶奶生前留下的,背面刻着“心有热爱,何惧路长”,轻轻夹在稿纸首页,才抬手扣紧包带。
楼道里传来邻居张婶的招呼声,夹杂着早点摊油锅滋滋的声响,烟火气漫进鼻腔,却没驱散他心头的忐忑。此行要去的出版社在老城巷深处,是业内出了名的严格,前三次投递的短篇石沉大海,这次带着打磨半年的长篇登门,他甚至不敢提前告知家人,怕又是一场空。
走到巷口,卖豆浆的大爷熟稔地递来一杯热饮:“小砚,又去城里?”林砚点头笑了笑,接过豆浆的指尖泛着凉,温热顺着杯壁漫上来,稍稍熨帖了紧绷的神经。他低头抿了口,甜香在舌尖化开,忽然想起奶奶在世时,总在他熬夜写东西的清晨,端来这样一杯热豆浆,说写故事的人,得先暖着心。
公交车摇摇晃晃穿过老城区,晨光渐渐穿透雾霭,落在路边的梧桐叶上,碎成满地金箔。林砚靠窗坐着,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帆布包的带子,脑海里一遍遍过着小说的核心脉络——关于一个偏远山村的少年,带着对星空的向往,翻山越岭追逐天文梦想的故事,里面藏着他自己未说出口的执念,藏着无数个在质疑声里咬牙坚持的夜晚。
车到站时,阳光已彻底铺展开,出版社的青砖小楼藏在绿荫里,门楣上的烫金招牌虽有些陈旧,却透着沉稳的力量。林砚深吸一口气,抬手理了理衣角,攥着帆布包的手紧了紧,迈着步子走了进去。接待他的编辑姓陈,戴着细框眼镜,翻手稿时神情平静,林砚站在一旁,心脏咚咚直跳,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陈编辑抬眼看向他,指尖指着稿纸某一页:“这段少年独自守在山顶观星的描写,很有画面感,能看出你是真的懂这份热爱。”林砚猛地抬头,眼里闪过光亮,刚想开口,却听见对方接着说,“但整体节奏偏慢,部分情节铺垫冗余,还有修改空间。”
希望刚冒头又沉下去半截,林砚抿了抿唇,轻声道:“陈编辑,我可以改,怎么改都愿意。”陈编辑看着他眼里未散的光亮,指尖敲了敲桌面:“我给你两周时间,把节奏理顺,删减冗余情节,改好再送来。”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的文字有温度,梦想这东西,值得多花点心思打磨。”
走出出版社时,阳光刺眼,林砚却忍不住笑了,掌心的手稿似乎轻了些,又似乎重了些——轻的是没被直接拒绝的释然,重的是被认可后的期许。他沿着绿荫道慢慢走,风卷起落叶,落在他脚边,像在为他引路。口袋里的铜制书签隔着布料硌着掌心,那八个字仿佛在发烫,他忽然明白,追逐梦想从不是一蹴而就的坦途,那些打磨与等待,那些咬牙坚持的时刻,本就是梦想里最珍贵的部分。
回到家时,天色已近黄昏,他把手稿摊在书桌上,借着窗边的余光,拿起笔开始修改。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混着窗外的蝉鸣,成了黄昏里最动听的声响。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往后或许还有无数次修改,无数次挫折,但只要心里的那束光不灭,就值得一直走下去。
夜色渐深,台灯亮起柔和的光,照亮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也照亮了少年眼里未凉的热忱。林砚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看向窗外,月亮悄悄爬上夜空,星星点点的光缀在墨色幕布上,像在回应着某个未完成的约定。
台灯的光晕凝在纸页边缘,笔尖悬在“少年望星时指尖冻得发紫”那句上方,林砚盯着字迹发呆,指腹无意识蹭过纸面,把墨痕磨出淡淡的毛边。陈编辑说节奏偏慢,可这段他总舍不得删——那是他去年冬夜爬老家后山取景的真实感受,寒风像刀子割脸,指尖僵到握不住相机,却在抬头看见漫天星河时,忽然懂了故事里少年的执拗,这份真切,怎么改才能不淡了滋味?
窗外起了风,梧桐叶簌簌打在玻璃上,搅得人心乱。他把稿纸翻回开篇,从头逐字读起,越读越沉郁:少年下山求学的铺垫写了三页,光是收拾行囊就占了半页,确实拖沓。可那些细节里藏着母亲缝的棉絮、父亲塞的干馍,是少年身后的牵挂,删了,人物就少了几分烟火气。纠结间,笔杆被攥得发热,桌上的豆浆早已凉透,杯壁凝着水珠,滴落在纸角,晕开一小片湿痕。
“还没睡?”门被轻轻推开,母亲端着杯热牛奶走进来,脚步放得极轻,怕扰了他。林砚抬头,见母亲鬓角又添了几根白发,眼眶忽然发涩,忙把稿纸往桌里推了推,含糊应道:“快了,改点东西。”母亲把牛奶放在他手边,目光扫过桌上散落的手稿,没多问,只轻声说:“别熬太晚,身子要紧,实在累了就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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