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母亲走后,林砚端起热牛奶,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心里却更沉了。他从没跟家人说过写小说的事,父母总盼着他找份安稳工作,娶妻生子,若是知道他把半年时间耗在“不切实际”的文字上,多半会忧心。可指尖触到铜制书签,奶奶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来,他咬了咬牙,重新拿起笔,试着删减行囊描写,只留“母亲把棉絮塞进背包,反复按了按,父亲递来干馍,只说‘缺啥就往家捎信’”两句,再补一笔少年转身时,看见父母立在村口的身影,风卷着衣角,没说再见,却满是牵挂。
改到深夜,眼皮沉得抬不起来,林砚趴在桌上眯了会儿,梦里竟回到了老家后山,他和故事里的少年并肩站着,星河铺在头顶,少年忽然转头问他:“要是拼尽全力,还是没人懂这份热爱,怎么办?”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只看见少年抬手指向星空,眼里亮得惊人:“至少我见过这片星河,没白来一趟。”
惊醒时,天已蒙蒙亮,晨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落在稿纸上。林砚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着改好的段落,忽然豁然开朗——节奏不是硬删细节,而是把牵挂藏在字句里,把执拗融在行动中。接下来几日,他沉下心打磨手稿,删减冗余的心理描写,强化少年求学时的挫折:没钱租住处,就睡在天文台走廊;被同学嘲笑不切实际,就默默把质疑记在本子上,化作观星时的动力;仪器不够精准,就省吃俭用攒钱买零件,一点点拼凑。
改到第七天,卡在了少年观测流星暴雨的情节。他想写少年守了三夜,终于等到流星划过夜空,却因仪器故障没拍下关键数据,满心失落时,遇到退休的老天文研究员。可怎么写老研究员的点拨,才能不显得刻意?林砚抱着手稿去了图书馆,翻遍天文相关的书籍,偶然看到一篇访谈,老天文爱好者说“观测星空,不只是记录数据,更是感受宇宙的辽阔,那些遗憾,也是热爱里的一部分”。
他忽然有了灵感,提笔写下:少年蹲在天文台门口,盯着故障仪器红着眼,老研究员递来一杯热茶,指着夜空说“流星划过的瞬间,你记在心里了,这就够了。追逐梦想哪有顺风顺水的,遗憾是常态,只要没停下脚步,总有能抓住光的时刻”。少年抬头,看见老研究员眼里的星光,和头顶的星河交相辉映,心里的失落渐渐散去,抬手擦了擦眼,笑着点头。
两周期限转眼就到,交稿前一夜,林砚把手稿从头到尾读了三遍,逐字核对,直到晨光再次亮起,才把稿纸整理整齐,夹好铜制书签,塞进帆布包。走到巷口时,卖豆浆的大爷依旧递来一杯热饮,笑着说“小砚,最近总见你熬到半夜,精神头倒足”。林砚接过豆浆,笑了笑:“做点喜欢的事,不觉得累。”
公交车穿过晨光里的老城,梧桐叶在风里摇晃,光影落在手稿上,忽明忽暗。林砚靠窗坐着,指尖摩挲着帆布包,心里没有上次的忐忑,只剩坦然——无论结果如何,他已把心里的热爱,尽数写进了文字里,这份坚持,就不算辜负。
到出版社时,陈编辑正在整理稿件,见他来,抬手示意他坐下,接过手稿翻了起来。林砚坐在一旁,没有刻意屏息,只是静静看着窗外,阳光落在绿荫里,碎成满地温柔。不知过了多久,陈编辑合上手稿,抬眼看向他,眼里带着几分赞许:“节奏顺了很多,人物也立住了,那些挫折里的坚持,很打动人。”
林砚心里一暖,刚想开口,就听见陈编辑接着说:“我跟主编商量过,你的稿子我们愿意签下,后续会帮你调整细节,安排出版事宜。”
这句话像一道光,猛地撞进心里,林砚愣了愣,眼眶瞬间热了,抬手攥了攥掌心的帆布包,铜制书签硌着指尖,滚烫又真切。他张了张嘴,想说谢谢,声音却有些哽咽,只重重点头,把所有情绪都藏在了眼里。
走出出版社时,阳光正好,风里带着花香,林砚忍不住拿出手机,翻出母亲的号码,犹豫了几秒,按下了通话键。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笑着开口,声音里满是雀跃:“妈,跟你说个事,我写的小说,要出版了。”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随即传来母亲急促的追问,尾音裹着难以置信的轻颤:“真的?没骗妈?你啥时候开始写这个了,咋从没跟家里说过?”林砚靠在路边的梧桐树干上,阳光透过叶隙落在肩头,暖得发烫,他放缓语气,把半年来伏案打磨、三次投递碰壁、熬夜修改手稿的事轻轻道来,没提那些纠结失眠的夜,只说每一次坚持,都源于心里藏不住的热爱。
母亲听完没再追问,声音里带了些湿意:“早知道你有这心思,该跟家里说的,累坏了咋办。晚上回来,妈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跟你爸也说说这事。”挂了电话,林砚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指尖还在微微发颤,此前藏在心底的委屈与执拗,此刻尽数化作释然,风一吹,连呼吸都轻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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