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中午时分,翻过一道陡峭的山梁,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小小的山坳出现在眼前。
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蜿蜒流淌,溪边散布着几块巨大的、被水流冲刷得光滑圆润的石头。
几棵枝繁叶茂的古树伫立在溪边,投下浓密的绿荫。
最引人注目的,是靠近溪水的一块大青石旁,用几根粗树枝和一张巨大的、边缘有些磨损的深蓝色防水布,搭建起一个极其简陋的窝棚。
窝棚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工装裤和一件同样褪色严重的暗红色格子衬衫的女人,正背对着山路的方向,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整理着什么。
林薇停下脚步,调整了一下呼吸,对着直播镜头轻声说:
“看,山野深处有人家。我们过去看看,顺便休息一下。”
她放轻了脚步,高跟鞋踩在湿润的草地上,声音小了很多。
走近了,才看清那女人面前摊开着一块相对干净的塑料布,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些山货:颜色鲜亮饱满的野山菌(鸡枞菌、牛肝菌)、用草茎捆扎好的新鲜蕨菜、几串红艳艳的野山莓,还有几颗大小不一的、形状奇特的树根或石头。女人听到脚步声,警惕地转过头来。
她的年纪约莫四十出头,皮肤是常年在户外劳作的粗糙黝黑,眼角和嘴角刻着深深的皱纹,那是岁月和辛劳共同雕琢的痕迹。头发简单地用一根橡皮筋束在脑后,露出饱经风霜却依然轮廓分明的脸庞。
她的眼睛很大,眼神在初时的警惕之后,迅速被林薇这身与山林格格不入的精致打扮所吸引,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讶和好奇。
她的目光从林薇的枫叶红套裙、咖啡色天鹅绒丝袜、漆皮高跟鞋,一直扫到那张妆容完美、光彩照人的脸庞,最后落在那个巨大的、色彩斑斓的拖车上。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突然降落在深山里的奇异艺术品。
“大姐,您好!”林薇主动打招呼,笑容温暖真诚,带着山泉般的清甜,“我们在徒步去望鱼古镇,路过这里,能在您这溪边休息一下吗?”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脸上也绽开一个朴实的笑容,露出微微发黄的牙齿:
“哦,好,好!坐,随便坐!这石头干净。”
她指了指旁边一块平整的大青石。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重的当地口音,却很爽朗。
“你们……是城里来的?去望鱼耍啊?这路可不好走哦,还穿这么好看的鞋……”
她的目光又忍不住瞟向林薇的高跟鞋,眼神里混合着赞叹和一丝“暴殄天物”的心疼。
“嗯,是去望鱼看看。”
林薇在青石上坐下,小心地抚平裙摆,把拖车固定好。
溪水潺潺,树影婆娑,清凉的空气让人精神一振。
“大姐,您一个人住这儿?这些山货是您采的吗?”
“是啊,”
女人放松下来,也找了块石头坐下,拿起旁边一个磕碰得坑坑洼洼的铝制旧水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水。
“我叫赵桂香,大家都叫我香嫂。喏,”
她指了指那个简陋的窝棚,
“那就是我的‘屋头’。平时就采点山货,背到山下镇子或者路口卖给过路的人,换点油盐钱。”
林薇注意到窝棚里虽然简陋,但里面用石头垫高的“床铺”上,铺盖卷却叠得整整齐齐,旁边一个小木箱也擦得干干净净,外面甚至摆着一个小陶罐,里面插着几支不知名的紫色野花,在这原始的环境中透出一种倔强的、对生活的打理和热爱。
“香嫂,您一直住山里?”
林薇好奇地问,从拖车侧袋里拿出几个独立包装的、她常备的补充能量的小蛋糕,
“尝尝这个?走了半天路,补充点体力。”
香嫂看着那精致的包装,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黝黑粗糙的手指关节粗大:
“哎哟,这…这多金贵的东西…我手脏…”
“不脏不脏,拿着!”
林薇不由分说地塞到她手里,自己也拆开一个吃起来。
香嫂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咬了一小口,松软的蛋糕带着甜香在嘴里化开,她眼睛亮了亮,露出满足的笑容:
“真好吃!谢谢啊,妹子!”
几口吃完,她打开了话匣子。
“也不是一直住这儿,”
香嫂喝了口水,望着潺潺的溪水,眼神有些悠远。
“早些年,我也是在成都打工的。在火锅店当过服务员,在制衣厂踩过缝纫机。后来…男人在工地上出事走了,留下我和一个刚上初中的女娃。城里的开销大,我一个人供娃读书,太吃力了。”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过多的哀伤,只有一种被生活磨砺出的坦然。
“娃儿争气啊,书读得好。前年考上医学院了,在成都念书呢!”说到女儿,香嫂的脸上瞬间焕发出光彩,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充满了骄傲,“学费贵,生活费也高。我想着,回老家这山里,开销少。我们这山,宝贝多着呢!只要勤快,老天爷饿不死人。我采的这些菌子、野菜,都是好东西,城里人稀罕!攒下的钱,都寄给娃儿,让她安心读书,别操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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