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命运，早已与常人不同。他走的，是一条遍布迷雾与险阻的独行路。
这份沉重的因果与未知的凶险，他一人背负已是艰难，又如何能再将月璃牵扯进来？
她应该有更光明、更安稳的未来，而不是陪着他堕入这无尽的幽冥深渊，时刻面临生死威胁。
更何况，他自身的状态也愈发诡异。
幽冥之力在不断侵蚀着他属于“人”的情感，他害怕终有一日，自己会彻底变成冷漠无情的幽冥载体，到那时，又该如何面对她的一片痴心？
那对她而言，是何其残忍？
他不能答应。
至少，在拥有足够的力量扫清前路障碍，掌控自身命运，摆脱那幽冥宿命的阴影之前，他不能给她任何承诺。
那不仅是保护自己，更是保护她。
可是……这些真正的理由，他一个字都不能说。
幽冥道人的秘密，牵扯太大，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他无法向眼前这五位关切地看着他的至尊解释，更无法对月璃坦言。
山谷中的寂静仍在持续。
云世天尊等人看着王靖长久的沉默，眉头微蹙，心中有些不解。
在他们看来，这明明是水到渠成、皆大欢喜之事，王青为何如此犹豫？
苏幻依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悦，她以为王靖是顾忌自身修为或身份，觉得月璃还不够好，声音微沉：
“王峰主，璃儿的心意，天地可鉴。她的天赋、品貌，放眼整个季州，亦是顶尖。莫非，你觉得她配不上你？”
王靖抬起头，迎上苏幻依的目光，又缓缓扫过云世天尊和三位太上长老。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复杂情绪，用一种极其缓慢而清晰的语调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苏长老言重了。月璃……她很好。非常好。”
他顿了顿，仿佛每一个字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她的心意，弟子知晓。这四年来，弟子亦非草木。”
此言一出，云世天尊等人脸色稍霁，看来王青并非无意。
然而，王靖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再次愣住。
“只是……弟子身负特殊缘由，关乎自身道途与……一些难以言明的因果。在此缘由未曾明了，前路未曾清晰之前，弟子……无法给予月璃任何承诺，亦不能应下此事。”
他站起身，对着五位至尊深深一揖。
“弟子深知此举或许令诸位长辈失望，亦可能……伤了月璃的心。但此实乃无奈之举，绝非弟子本意。还请宗主、诸位长老、苏长老……体谅。”
他无法解释，只能将一切归咎于模糊的“特殊缘由”和“道途因果”。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敷衍的借口，但这已是他能给出的、最接近真相的回答。
山谷中再次陷入沉寂。
云世天尊等人面面相觑，他们能感觉到王靖话语中的沉重与真诚，那不似作伪。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也知晓有些天才确实身负特殊使命或隐秘，关乎重大因果，不能以常理度之。
只是，看着如此登对的两个年轻人，因为这般模糊的理由而不能在一起，终究是让人扼腕叹息。
苏幻依眉头紧锁，盯着王靖看了许久，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但最终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她冷哼一声，终究没再逼迫，只是道：
“希望你的‘缘由’，真有那么重要。莫要负了璃儿这片痴心，否则，我逐云宗定不罢休！”
王靖默然，再次一揖。
他知道，这个回应，注定无法让任何人满意，尤其是那个还在归墟峰上，翘首以盼等着他回去的少女。
但他别无选择。
这份情深，他知晓，却……难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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