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它们是在‘赶’我们。”
林远山那嘶哑的声音,比洞外的夜风还要冰冷。
小石头因为脚踝剧痛和恐惧,正发着低烧,闻言猛地一哆嗦。陈虎那张被燎掉眉毛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惊骇。
“赶?”
“对。”王麻子接过了话头,他那双总是眯着的“鬼手”眼睛,此刻睁得浑圆。他抓起一把湿泥,在地上画出了这片区域的轮廓。
“咱们炸了‘三岔桥’,在这里。”他点了一个点。
“咱们被狗追,进了‘黑龙潭’,在这里。”
“咱们现在,在这里。”他画了一个圈,圈住了他们所在的岩洞。“你们知道,这片山谷,本地人叫什么吗?”
“……”
“叫‘阎王口’。”王麻子一字一顿,“三面环山,只有南面一条窄路可以出去。是个……天然的死胡同。”
“那群畜生(军犬),”林远山看着那张简陋的地图,声音发干,“它们从头到尾,都在把我们往这个‘阎王口’里赶。”
“操!”陈虎猛地站起身,他那近一米九的巨大身躯,撞得洞顶的碎石簌簌落下,“那还等什么?!趁他们还没合围,咱们从南口杀出去!”
“不行。”林远山按住了他,“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那怎么办?!”
“等。”林远山看向王麻子,“你,是咱们的‘鬼’。我需要你,再去探一次。我要知道,南口,到底有什么。”
“林远山,你他娘的……”陈虎急了,“这时候还派人去送……”
“我去。”王麻子打断了他。他看了一眼林远山,那眼神中,第一次有了“搭档”的默契。
“你猜的没错。”王麻子说,“这套‘赶羊入圈’的戏法,那个北村,一定会派个‘屠夫’在出口等着。我得去看看,这个‘屠夫’,手里拿的是刀,还是炮。”
王麻子没有再多话。他从怀里掏出那把缴获的日军匕首,咬在嘴里。他那瘦高的身影,如同青烟一般,贴着岩壁,滑入了洞外的黑暗中。
等待,是比战斗更煎熬的酷刑。
一个时辰。
又一个时辰。
陈虎烦躁地给自己的汉阳造上着刺刀,又拆下,反反复复。
小石头靠在白鹿(注:此章白鹿不在,大纲中是四人)……不,靠在自己的背包上,因为发烧,嘴里开始说胡话。
林远山则在拆解他的毛瑟。
他将仅剩的四发尖头弹一颗颗摆在面前。
他在思考。
如果王麻子回不来。如果南口是重兵。
他这四颗子S弹,该怎么用?
第一颗,给机枪手。
第二颗,给指挥官。
第三颗……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碎石滚动声,从洞口传来。
陈虎“霍”地举起了枪!
“我。”
王麻子的声音传来。他如同一个真正的“鬼”,从黑暗中渗透了回来。
他没有受伤,但他的脸色,比洞里的小石头还要惨白。
“怎么样?”林远山猛地抬头。
“……他娘的。”王麻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起水壶,灌了半天,才发现水壶早就空了。
“是北村。”王麻子喘着粗气,“是他手下的‘学生’。一个……疯子。”
王麻子说,他摸到了南口。
那里,根本不是“伏击圈”。
那里是……“屠宰场”。
“南口,”王麻子声音发颤,“被他们用铁丝网和‘反向鹿砦’(Abatis)彻底封死了。”
“封死了?!”陈虎吼道。
“对。他们根本没打算和我们交火。”王麻子说,“在鹿砦后面,我看到了……至少两挺九二式重机枪,交叉火力。还有……掷弹筒阵地。”
“但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王麻子看向林远山:“我在铁丝网上,看到了他们挂的东西。”
“是什么?”
“是喇叭。还有……探照灯。”
“他们在等。”王麻子说,“他们在等天亮。天一亮,探照灯一开,喇叭一响,然后……重机枪就会把这个‘阎王口’,从南到北,犁上一遍。”
“他们甚至不用冲锋。他们要把我们……活活耗死、困死、打死在这里。”
这就是“猎犬计划”。
这是一种……近乎戏谑的、猫抓老鼠般的“科学围猎”。
“操!”陈虎一拳砸在地上,“东面、西面呢?总有路吧?!”
“有。”王麻子苦笑,“东面是‘刀劈山’,西面是‘千尺涧’。都是几百米高的峭壁。除非……咱们能长翅膀。”
三面绝壁。
一面……是重机枪和铁丝网构成的死亡防线。
这是一个完美的、没有任何生路的包围圈。
“不对……”
林远山,那个从头到尾都在沉默的男人,忽然开口了。
他站起身,走到洞口,抬头望向了那片被绝壁切割得只剩下一条线的、漆黑的夜空。
“你说……东面是‘刀劈山’,西面是‘千尺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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