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转念一想,自己竟因一个“死人”而沾沾自喜,甚至还在这里阴阳怪气地诋毁对方,这行径未免太过……小人。一股对自己的鄙视又油然而生。他这到底是开心个什么劲儿?鄙视个什么劲儿?简直莫名其妙!
一时间,他脸上神色变幻,又是得意又是懊恼,精彩纷呈。
夕瑶将他这复杂的心路历程尽收眼底,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将剥好的莲子放入他掌心,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语气带着无限的纵容与一丝无奈:
“是啊,我那个夫君……有时候是挺气人的。”
她目光盈盈地望着他,意有所指:“不过没关系,我既认定了他,便无论他是何模样,是英明神武还是……偶尔犯傻,我都认了。”
李莲花被她看得心头一跳,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可那层窗户纸尚未捅破,他也不敢深想,只得闷闷地“嗯”了一声,低下头,将那颗莲子塞进嘴里,却觉得滋味莫名,酸甜交织。
夕瑶那句“无论他是何模样我都认了”,恰似一颗小石子投进李莲花心湖,漾开圈圈涟漪。他闷头嚼着莲子,心里那点不甘与酸意非但没消散,反倒如野火燎原般,烧得愈发旺盛。
认了?凭什么认了?
他李莲花(相夷)偏不认!
既然那个所谓的“夫君”要么是死了,要么就是个不懂得珍惜的睁眼瞎,那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这墙角,他挖定了!这狂徒,他当定了!
思及此,他忽然觉得心胸开阔,连江风都变得格外舒爽。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故意往夕瑶那边靠近了些,近到能闻到她发间清浅的花香。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摆出自认为最风流倜傥的姿态,只可惜耳根那抹未褪的红晕出卖了他,“那个……夕瑶啊,”他刻意省去了“姑娘”二字,语气亲昵了几分,“你看这江山如画,岁月静好,若总是执着于过去,未免太过辜负。”
夕瑶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李莲花见她不语,只当是默许,胆子更壮了些。他折了手边一根草茎,在指间漫不经心地绕着,眼神却灼灼地看向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
“俗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呃,一枝不太靠谱的‘家花’?” 他差点把自己也骂进去,赶紧拐了个弯,“你看我如何?”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不够力度,又补充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豁出去的痞气:“虽说刚熬过碧茶之毒,底子还需慢慢养,但胜在清白康健,往后有的是时间陪着你;再者我知情识趣,模样也不算差?更关键的是……”
他倾身向前,压低声音,带着蛊惑般的意味,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我就在你眼前,看得见,摸得着,往后还能陪着你岁岁年年。总比守着个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是圆是扁都记不清的‘故人’要强吧?”
这番话可谓是大胆至极,近乎无赖。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脸颊发烫,但一想到是在“挖墙脚”,是在为自己争取幸福,那点羞赧立刻被一股奇异的兴奋感和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取代。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李莲花啊李莲花,做都做了,还怕什么?当狂徒就得有狂徒的样子!这温柔仙子,他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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