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情况诡异,林佑民的描述还是让陈文彬忍不住笑了。但笑声很快消失,现实的压力重新压上肩头。
手机震动,是特别委员会的群组讯息。委员会定于明天上午召开第一次会议,讨论榕树的处理方案。群组里已经火药味十足——文化局代表主张全面保护,建设局代表强调开发利益,民俗学者分成镇压派和释放派,环保团体则要求进行环境影响评估。
“洪师父也在委员会名单里。”陈文彬皱眉看着名单,“他以‘民间宗教专家’身份受邀。”
“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林佑民说,“我打听过了,洪师父本名洪振坤,早年是乩童,后来自立门户,专门处理‘特殊事务’。业内风评两极,有人说他真有本事,有人说他是江湖骗子。但有一点是共识——他很贪财。凤扬建设请他的费用是七位数。”
高慧珊若有所思:“如果他真的想吸收榕树的能量,月圆之夜他一定会有所行动。我们需要准备应对方案。”
三人开始规划。距离月圆之夜还有两天,他们需要准备仪式物品,研究仪式细节,还要防范洪师父可能的干扰。时间紧迫,任务艰巨。
傍晚时分,陈文彬独自前往榕树所在地。警方已经加强警戒,拉起两层封锁线,还有两名警员24小时值守。出示特别委员会的工作证后,他获准进入内圈。
夕阳西下,榕树在金色余晖中显得庄严而神秘。树干上的人形污渍在斜照光线下格外清晰,陈文彬现在能分辨出至少十二个不同的人形,姿态各异,但都透露出痛苦。
他盘腿坐在树前三米处,闭上眼睛,尝试主动与树建立连接。这一次,他没有等待影像涌入,而是用意识发问:
“你们想要什么样的解脱?”
回应没有立即到来。只有风声、树叶沙沙声、远处城市的背景噪音。但渐渐地,一种感觉浮现——不是影像,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情感的共鸣。陈文彬感受到深沉的疲惫,像是背负千斤重担行走千里的旅人;感受到无尽的孤独,像是被遗忘在时间之外的守望者;还感受到一种矛盾——想要休息,又害怕被遗忘;想要释放,又担心失去意义。
“我们...是见证。”一个声音在意识中响起,这次只有一个声音,苍老而温和,“如果没有我们,那些故事会被遗忘。那些不公会被掩埋。那些死亡会失去意义。”
陈文彬在心中回应:“但见证不应该是永恒的囚禁。记忆可以被保存,而不需要囚禁灵魂。”
“如何保存?”树灵问,“书籍会腐朽,石碑会风化,语言会失传。只有生命能记住生命,只有痛苦能理解痛苦。”
“我们可以找到方法,”陈文彬承诺,“用现代的技术,用多元的方式。让你们的见证成为集体记忆的一部分,而不是困在一棵树里的私密痛苦。”
树灵沉默了。陈文彬感到一种审视,像是被无数双眼睛从里到外仔细查看。然后,一股信息流涌入他的意识——不是痛苦的死亡片段,而是一种知识,关于仪式如何进行的具体细节。
他看到了完整的仪式流程:月圆之夜,七星方位,七种物品的精确摆放方式,咒文的正确发音,时机的把握...还有最重要的——仪式主持者的心境要求。
“必须无心,”树灵传达,“无心不是无情,而是无执。不求功德,不惧后果,不贪力量,不恋结果。只是...允许。允许我们离开,允许树休息,允许记忆转化。”
陈文彬睁开眼睛,夕阳已经完全沉没,天空从橙红转为深蓝。他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但内心清明。他知道了该怎么做。
起身时,他发现脚边的泥土有些异样。蹲下细看,泥土表面形成了一个图案——七颗星星的排列,正是北斗七星的形状。在“天枢”星的位置,冒出了一小丛白色的蘑菇,形状像小小的铃铛。
“月圆之夜,子时三刻,北斗正指树冠之时。”陈文彬低声自语。
离开前,他注意到警戒线外有个熟悉的身影。是洪师父,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正远远观察榕树。两人目光相遇,洪师父微微点头,表情难以捉摸。
陈文彬没有停留,直接走向自己的车。发动引擎时,他从后视镜看到洪师父走向警戒线,与警员交谈后获准进入。这让他感到不安,但此刻他无法干预。
回家途中,陈文彬在一家传统杂货店前停车,开始采购仪式所需物品。无根之水容易,接雨水即可;无烟之火需要特殊的月光反射装置,他订购了一个铜制凹面镜;无字之纸在书画店找到手工宣纸;无声之铃需要改造,他买了几个铜铃和棉花...
采购到第七项“无色之花”时遇到了问题。白菊花容易找,但书上注明要“夜露浸染过七夜的子时白菊”。这个季节不是菊花花期,而且需要特定处理。
店主是个七十多岁的老阿嬷,听到陈文彬的要求后,眯起眼睛打量他:“少年仔,你要这些东西,是要做法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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