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易对这片名为“万古坟场”的星骸残域最直观的感受。脚下的巨大骨骼冰冷彻骨,仿佛能冻结灵魂。虚空中没有空气,只有稀薄的、带着各种辐射和混乱法则碎片的能量流。若非他已初步炼化诸多异力,体内自成循环,又有柳如霜在坠落的瞬间下意识分出一缕仙元护住他周身,恐怕顷刻间便会化为这无尽坟场中的又一具冰封尸骸。
他强忍着空间穿梭带来的眩晕和脏腑移位的不适,目光死死盯住远处那星辰残骸阴影中亮起的两点猩红。
那猩红光芒如同两轮缩小的、充满恶意的血月,带着一种纯粹的、狩猎者的冰冷意志。被锁定的瞬间,苏易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比面对玄骨上人的鬼火骨爪时,更多了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压迫感!
“是……什么东西?”他声音干涩,下意识地靠近气息萎靡的柳如霜。
柳如霜勉力支撑着身体,清冷的眸子看向那猩红光芒,脸色更加难看:“星骸巨兽‘吞界’的亚种……以星辰残骸和漂流能量为食,对一切闯入其领地的活物充满攻击性。成年的‘吞界’甚至能吞噬小世界……这只虽未完全成年,但也……”
她的话没说完,但那未竟之意已然明了——以她此刻油尽灯枯的状态,苏易那点刚刚入门的力量,面对这种生存于宇宙坟场的恐怖生物,几乎是十死无生!
就在这时,那阴影中的存在似乎彻底苏醒。
“吼——!!!”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无声咆哮,如同亿万亡魂的哀嚎汇聚,猛地冲击而来!
苏易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重锤砸中,眼前一黑,耳鼻中瞬间渗出鲜血!体内刚刚达成脆弱的平衡险些被这灵魂咆哮直接震散!
紧接着,那巨大的星辰残骸猛地一震,一个庞然大物从阴影中缓缓游弋而出!
它的形态难以名状,主体像是一条放大了亿万倍的、半透明的虚空蠕虫,体表覆盖着如同星辰般黯淡、却又坚硬无比的鳞甲,身躯蜿蜒不知几千里。而那两点猩红,正是它头部两侧睁开的主眼!在它张开的、如同黑洞般的巨口周围,还生长着无数细小的、不断开合的副口,发出令人牙酸的吸噬声!
它游动的姿态优雅而致命,所过之处,一些较小的星骸碎片直接被它周身散发的引力场捕捉,无声无息地没入那张巨口之中,湮灭消失。
吞界亚种!仅仅是其散发出的气息和这吞噬星辰的威势,就足以让任何金丹以下的修士心神崩溃!
它那猩红的主眼,冷漠地“看”向了站在巨大骨骼上的两个渺小身影,巨口微张,一股恐怖的吸力已然开始酝酿!周围的虚空都因为这吸力而微微扭曲!
逃?在这法则混乱、时空扭曲的星骸残域,又能逃到哪里?没有柳如霜带领,苏易连辨别方向都做不到!
战?拿什么战?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苏易淹没。
柳如霜挣扎着想要再次强行提起仙元,但嘴角溢出的鲜血和那摇摇欲坠的身形,表明她已是强弩之末。
难道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真要死在这里?
不!
苏易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还有最后的底牌——那不受控制的混沌源点!就算再次引动“逆乱邪君”的力量,就算彻底迷失,也比坐以待毙强!
就在他意念即将沉入源点,不顾一切再次发出“链接”请求的刹那——
异变陡生!
他脚下那块一直冰冷死寂的、如同大陆骨架般的巨大骨骼,内部最深处,似乎……被那吞界亚种散发出的恐怖吸力和灵魂咆哮……隐隐触动了一丝?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古老、无比苍凉、仿佛跨越了亿万载时光的残留意志,如同沉眠的火山,苏醒了一丝微不足道的火星!
这意志并非针对苏易或柳如霜,而是……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源自洪荒的威严,锁定了那头正在酝酿吞噬之力的吞界亚种!
与此同时,苏易灵魂深处的混沌源点,也因为这古老骨骼意志的苏醒,而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仿佛遇到“同类”般的共鸣与……渴望?不是对力量的渴望,而是对那种古老、苍茫“存在”本身的吸引!
几乎是本能地,苏易放弃了引动“逆乱”的疯狂念头,转而将全部心神,沉入与脚下这块巨大骨骼那丝苏醒意志的微弱共鸣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只是顺着那共鸣,将自己不屈的求生意志,以及体内那糅合了寂灭、造化、乃至一丝魔君毁灭特性的、极其独特的力量气息,毫无保留地、如同献祭般,灌注到脚下的骨骼之中!
“嗡——!”
巨大的骨骼,猛地发出了低沉到仿佛来自九幽的嗡鸣!
骨骼表面,那些历经亿万年岁月洗礼、早已模糊的天然纹路,骤然亮起了黯淡的、如同星辰余烬般的灰白光芒!
一股虽然残破、稀薄,却带着无上洪荒威严、仿佛能镇压诸天星域的气息,如同沉眠的巨龙打了个哈欠,轰然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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