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两个徒弟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杨术旺在父亲身后,心脏狂跳,血液冲上头顶。
他看着父亲微微颤抖却依旧坚定的背影,看着谭峰林那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神情各异的人群,五名的怒火不受控制的冲上来。
肢体冲突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一声威严的断喝从人群外围传来。
“都干什么呢!围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散了!”
“都散了!”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通道。
厂长马国福和分管人事和保卫的副厂长王建生,在一名办公室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快步走了过来。
马国福厂长身材不高,步伐沉稳,面容严肃,带着上过战场才有的威士。
王建生副厂长则脸色铁青,目光扫过场中对峙的七人。
“谭师傅!杨师傅!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
马国福厂长走到近前,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质问道:“在厂门口拉拉扯扯,让工友们看笑话,影响多恶劣!”
谭峰林看到厂领导来了,气势稍稍一窒,但脸上的愤懑丝毫不减,他梗着脖子,抢先开口,道:“马厂长,王厂长!你们来得正好!我要反映问题!”
“他杨国柱家,通过不正当手段,挤占了我儿子谭胜利的工作岗位!这是以权谋私,这是破坏上山下乡政策!”
“谭峰林同志!”
王建生副厂长厉声打断他,批评道:“注意你的言辞!”
“什么不正当手段?”
“杨术旺同志的工作,是经过厂保卫科根据实际情况需要,报经厂人事科研究,并征得轻工局相关部门同意后安排的!程序合规,手续完备!”
“你这是在质疑厂领导的决定吗?”
谭峰林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彻底爆发了,他不再顾忌领导的身份,挥舞着手臂,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怒吼道:“程序合规!”
“王厂长!你们心里都清楚!”
“那曹金利为什么卖工作?”
“周建国的大伯又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打招呼?”
“这背后没有交易,谁信?”
“啊?”
“我谭峰林在机械厂干了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儿子就想在厂里找个临时工避避风头,等明年有机会再进车间,这点要求过分吗?”
“过分吗!”
“凭什么就被他们这些搞关系、走后门的人给顶了?!”
他指着杨国柱,眼睛血红,声音嘶哑的吼道:“今天,你们领导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谭峰林就算闹到市里,闹到省里,也要讨个说法!”
马国福厂长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目光如电,直视着谭峰林道:“谭师傅,你是厂里的老师傅,技术骨干,我一直很敬重你。”
“但是,你要明白,厂里的任何人事安排,都是基于整体考虑,符合相关政策规定!不存在你所说的挤占问题!”
“谭胜利同志下乡插队,是响应国家号召,是知识青年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必要途径,这是大方向,大政策!”
“你不能因为个人家庭的困难,就质疑组织的安排,甚至在这里聚众闹事!”
谭峰林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悲愤,道:“马厂长——”
“我不是闹事?”
“我是要个公道!”
“我儿子这一下乡,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谁知道会吃多少苦?他们老杨家凭什么就能例外?”
王建生斩钉截铁地道:“没有谁例外!”
“所有子弟,符合条件、按政策留城的,厂里都做了安排。不符合条件的,都要服从国家统一分配!”
“谭峰林,你也是老党员了,要以大局为重!”
谭峰林忽然发出一阵苍凉而悲怆的笑声,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失望和嘲讽,道:“大局?哈哈哈——”
“好一个大局!”
“我谭峰林一辈子信奉技术,信奉实干,到头来,自己的儿子却比不上人家有个好姐夫,有个好亲戚!”
“这大局,我懂了!我明白了!”
他猛地收住笑声,目光依次扫过马厂长、王副厂长,最后死死地盯了杨国柱和杨术旺一眼,那眼神冰冷刺骨,充满了决绝的恨意。
“好!好得很!从今天起,我谭峰林,跟你们这些领导,跟他们老杨家,恩断义绝!”
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像淬火的钢钉,狠狠砸进每个人的耳膜。
“厂里的技术攻关,疑难杂症,别再来找我谭峰林!我伺候不起!”
说完,他猛地一挥手,对四个徒弟吼道:“我们走!”
他转身,推开围观的人群,那曾经挺直的脊梁透着悲凉。
他的两个徒弟狠狠瞪了杨氏父子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马国福厂长和王建生副厂长脸色极其难看,显然谭峰林最后那番话,尤其是撂挑子的威胁,戳中了他们的软肋。
厂里很多关键设备的技术保障,确实离不开谭峰林这样的老师傅。
马国福厂长深吸一口气,转向面色同样不好看的杨国柱,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道:“杨师傅,带孩子回去吧。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厂里会处理。”
他又看了一眼满脸怒意,尚未从刚才冲突中完全回过神来的杨术旺。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对王建生示意了一下,两人便在一众工友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转身离开了。
人群渐渐散去,厂门口恢复了短暂的平静,只有夕阳的余晖将一切染成暗红色。
杨国柱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握着工具袋的手依旧紧握,指节泛白。
他望着谭峰林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身边怒火中烧的儿子。
他理解谭师傅,但是重来一次,他依然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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