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风卷过砖窑厂空旷的场地,扬起阵阵灰黄色的尘土。窑炉依旧日夜不熄地吞吐着火焰,但窑厂一角新辟出的“苦役区”,气氛却与往日的热火朝天截然不同。
陈识、陈癞子、陈三狗三人,穿着打满补丁、浆洗得发硬的粗布囚衣,脚戴沉重的木枷,正搬运着刚从窑里取出、尚且烫手的青砖。汗水混合着灰土,在他们脸上冲出道道沟壑。木枷摩擦着脚踝,早已破皮红肿,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快点!磨蹭什么!今天不搬完这五千块砖,谁都别想吃饭!”监工是个黑脸膛的汉子,姓赵,是王大叔的徒弟,素来看不惯陈识为人。此刻他拎着一根藤条,背着手来回巡视,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三人。
陈癞子一个趔趄,肩上挑着的砖块滑落,“哗啦”碎了几块。赵监工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藤条抽在他背上,发出清脆的“啪”声。
“哎哟!”陈癞子痛呼一声,扑倒在地。
“废物!连砖都挑不稳!知道这砖多少钱一块吗?碎了就从你们工钱里扣!”赵监工恶狠狠地骂道,又瞥向一旁脸色惨白、动作迟缓的陈识和陈三狗,“看什么看?你们也一样!搬不完,今晚就睡砖垛上!”
陈识低着头,咬紧牙关,将满腔的怨毒硬生生咽回肚子里。他能感觉到周围窑工们投来的、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的目光。曾几何时,他也是这青阳村有头有脸的陈二爷,如今却沦为阶下囚,做着最下贱的苦力,任人打骂。这一切,都是拜陈羽所赐!
不,不止陈羽。还有张记的孙掌柜!那个老狐狸,拿了钱,出了馊主意,事情败露却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陈识心中恨意翻腾,却又无可奈何。他现在是戴罪之身,生死都捏在陈羽手里,连家都回不去——王氏嫌他丢人,连饭都不愿送,只让儿子陈进安偶尔捎几个冰冷的杂粮饼来。陈进安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了失望和疏离,这个儿子,怕是也要失去了。
“陈识!发什么呆!去,把那边的废料清理了!”赵监工的呵斥将他从怨恨中拉回现实。
陈识麻木地应了一声,拖着脚镣,走向窑厂角落堆积如山的煤渣、碎砖和废弃模具。这是最脏最累的活,灰尘极大,但他不敢违逆。
就在他挥动破铁锹,有一下没一下地铲着煤渣时,目光不经意扫过不远处一间略显偏僻的工棚。那工棚门虚掩着,透过缝隙,隐约能看到里面似乎摆放着一架造型奇特的木制器械,还有散落一地的图纸。
陈识的心猛地一跳。那器械……有点像纺车,但下面有踏板,上面有许多锭子……难道,这就是陈羽暗中研发的新式纺车?图纸也在里面?
他强压住激动,装作疲惫不堪的样子,拄着铁锹喘气,目光却死死锁定那工棚。赵监工似乎去窑口巡视了,暂时没人注意这边。陈癞子和陈三狗在远处吭哧吭哧地搬砖。
机会!也许是唯一的机会!孙掌柜说了,只要拿到真正的纺车图纸或样品,之前许诺的五百两银子照给,还能安排他们离开青阳村,远走高飞!
贪婪瞬间压倒了恐惧和疲惫。陈识仔细观察。工棚门口没有上锁,似乎无人看守。也是,这砖窑厂重地,谁会想到有人偷这“没用”的纺车?陈羽肯定以为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他就翻不起浪了。
“哼,陈羽,你太小看我了!”陈识心中冷笑,一个大胆的计划迅速成形。他不能自己去偷,目标太大。但陈癞子和陈三狗可以!这两个蠢货,吓破了胆,但只要有足够的利益……
傍晚,苦役结束。三人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被押回祠堂后临时关押他们的柴房。所谓的“柴房”,不过是间四面漏风的破屋,地上铺着霉烂的稻草,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晚饭是两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和半个硬如石头的杂粮饼。
陈癞子和陈三狗狼吞虎咽地吃完,就瘫在草堆里呻吟。陈识却慢慢嚼着饼子,等送饭的护院离开,门口看守也换班间隙,他凑到两人身边,压低声音。
“癞子,三狗,想不想翻身?”
两人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陈癞子嘟囔:“翻个屁的身,能活着就不错了……”
“如果我说,有机会拿到五百两银子,还能离开这鬼地方,去别处吃香喝辣呢?”陈识的声音充满诱惑。
陈三狗眼睛猛地睁开:“五百两?二叔,你、你没骗我们?”
“骗你们作甚?”陈识示意他们靠近,声音压得更低,“我白天看到陈羽藏新纺车图纸和样品的地方了,就在砖窑厂东头那间僻静工棚里,没人看守。”
陈癞子惊恐地摇头:“还、还偷?不要命了?上次就被抓了……”
“上次是陈羽设套!这次不一样!”陈识急道,“那工棚就在砖窑厂里,谁会想到咱们在干活的时候敢去偷?而且,我观察了,那地方偏僻,换班的时候有半盏茶的功夫没人。咱们不用自己去,只要把消息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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