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坐在竹筏的竹椅上,看着漓江的水从竹筏下缓缓流过,清得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还有几尾小鱼顺着筏子的影子游,像在追逐一段流动的光阴。撑筏的老汉戴着斗笠,手里的竹篙轻轻一点,筏子就像片叶子似的往前漂,惊起几只白鹭,扑棱棱掠过水面,翅膀沾着的水珠落在江里,溅起细碎的涟漪。
“同志,您这是打哪儿来?”老汉的声音带着当地的口音,软乎乎的,像江里的水。他见沈言背着个相机,筏子上却没什么行李,眼里带着好奇——这年月能到桂林来“晃悠”的,要么是公干的,要么是有门路的,像他这样看着自在的,不多见。
沈言笑着晃了晃手里的介绍信,红色的印章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从陕北来,单位派来采购点山货。”这话半真半假,采购山货是真,可“单位派来”不过是个由头,真正让他能从黄土高坡一路晃到桂林的,正是这张盖着红章的纸。
离开陕北时,他特意回了趟四九城,找单位重新开了介绍信。办公室的老张头戴着老花镜,在“采购事由”一栏里写得工工整整:“赴广西桂林等地采购木材、药材及土特产品”,末尾盖着汽修厂和供销社的双章,红得扎实。当时老张头还打趣他:“沈小子,你这采购员当得比厂长还自在,全国都快让你跑遍了。”
沈言只笑不答。他心里清楚,这张纸的分量。在火车站,检票员看一眼介绍信,挥手就放行;在关卡,哨兵验过印章,敬礼示意通过;就算在偏远的村寨,只要亮出这张纸,说句“单位派来的采购员”,村民们都会热情地招呼,问要不要换点当地的特产。
就像此刻,撑筏的老汉听说他是“采购员”,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俺们这儿的木材好,楠木、樟木,做家具顶呱呱;药材也多,金银花、石斛,都是山上长的野物;还有这漓江的鱼,清蒸着吃,鲜掉眉毛!”
沈言顺着他的话问:“那用布匹换鱼,换不换?”他从空间里摸出半匹蓝布,是从四九城供销社换来的,布面光滑,颜色正。老汉眼睛一亮,竹篙往水里一点,筏子猛地拐了个弯:“换!前面就是俺家,让婆娘给你捞刚打上来的剑骨鱼!”
竹筏顺着漓江往下漂,两岸的山像水墨画一样慢慢铺展开来。有的山像大象在喝水,鼻子垂在江里;有的山像笔架,尖尖的顶直插云霄;还有的山藏在云雾里,只露出个山尖,像水墨画里没干的墨痕。沈言举起相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胶片在相机里转动的声音,和江水流淌的声音混在一起,像支轻快的歌。
他想起在陕北时,看到的山都是光秃秃的,土黄色的,连风都带着股硬气。可桂林的山,是青绿色的,石头上长满了青苔,山顶上还长着几棵松树,像故意插在那儿的盆景,透着股灵秀。水也是,陕北的水是苦的,浑的,带着泥沙;桂林的水是甜的,清的,能看见水底的水草在跳舞。
“这地方,住一辈子都不腻。”沈言忍不住跟老汉感叹。老汉哈哈笑起来,竹篙在水里搅起一圈圈涟漪:“俺们祖祖辈辈住这儿,看了一辈子,还是看不够。春天看桃花开,夏天看漓江水涨,秋天看枫叶红,冬天看雾绕山,四季都有看头。”
到了老汉家的村寨,竹楼依山而建,木楼的柱子插在江里,走在楼上,脚下能听到江水“哗哗”的响。老汉的婆娘系着绣花围裙,正在江边捶衣裳,见沈言来了,笑着往屋里让:“同志快坐,我这就去剖鱼!”
村里的孩子围着沈言的相机看,小手指着镜头,眼里满是好奇。沈言笑着打开相机,让他们看刚拍的山景:“这是象鼻山,像不像大象?”孩子们咯咯地笑起来,七嘴八舌地说:“像!像!俺们常去那儿掏鸟窝!”
正说着,村支书来了,手里拿着个账本,见了沈言的介绍信,客气地递过一杯茶:“沈同志,要采购啥尽管说,俺们这儿的桂皮、八角都是好东西,运到城里能卖好价钱。”沈言从空间里拿出几匹布和一些红糖:“我想用这些换点木材和药材,再换点你们的鱼干。”
村支书眼睛一亮,连忙让人去张罗。布匹在村里是硬通货,红糖更是稀罕物,用这些换山货,对村民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没一会儿,几个后生就扛着木材来了,都是干透的楠木,笔直笔直的;妇女们提着竹篮,里面装着晒干的金银花、石斛,还有沉甸甸的鱼干,透着海风的咸香。
沈言让他们把东西收进空间,自己则和村支书坐在竹楼里聊天。村支书说,以前也有“采购员”来过,可大多是走个过场,要么压价太狠,要么挑三拣四,像沈言这样实在的,不多见。“主要是您这介绍信管用,”村支书指着沈言手里的纸,“有这东西,就知道您是正经单位来的,信得过。”
沈言心里感慨,这介绍信确实是“通行证”。在那个出行需要“路条”的年代,没有这张盖着红章的纸,别说跨省采购,就是出个县城都难。他见过有人因为拿不出证明,在关卡被拦了三天三夜;也见过有人为了换一张介绍信,跑断了腿,磨破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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