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掌柜捧着那本看似与往常无异的暗账,指尖却微微发凉,仿佛捧着的不是账册,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账册的封皮、纸张、甚至墨迹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内里的数字也大多真实,只在几处关键的资金流向和货物数量上做了极其隐蔽的篡改。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在记录打点官员的某一页夹层里,被嵌入了数片薄如蝉翼、无色无味的奇异蜡片——据那位沈姑娘说,此物遇热会缓慢释放一种无色无味的气息,能吸引某种追踪用的异虫。
这是将他往火坑里推啊!一旦被“福瑞药材行”的人察觉,他必死无疑。
“孙掌柜,”青黛的声音将他从恐惧中拉回,“我家姑娘说了,此事虽有风险,但亦是机遇。若成,您便是保住‘回春阁’的首功,日后地位自然不同。况且,我们会确保您的安全。”她递过一个不起眼的香囊,“随身佩戴,可避百毒,亦是信号。若遇危急,用力捏破内囊,我们的人自会接应。”
孙掌柜看着那香囊,又想起“回春阁”如今风雨飘摇的局面和沈薇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最终把心一横,接过香囊揣入怀中,重重点头:“老朽……明白了!”
三日后傍晚,孙掌柜怀着赴死般的心情,揣着那本特殊的“暗账”,来到了城东漕运码头附近的“福瑞药材行”。这是一座占地颇广的院落,高墙深院,门前石狮威武,往来伙计皆步履沉稳,眼神警惕,与其说是商行,更像是一处戒备森严的据点。
通报过后,孙掌柜被引至后院一间僻静的账房。接待他的是一个面色蜡黄、眼神阴鸷的中年管事,姓钱,是“福瑞药材行”明面上的三掌柜,专门负责处理这类见不得光的账目往来。
“赵德昌呢?”钱管事眼皮都未抬,声音沙哑地问道,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
孙掌柜按捺住心跳,躬身答道:“回钱管事,赵掌柜……他身陷官司,暂时无法脱身,故而派小人前来。”
钱管事冷哼一声,似乎对赵德昌的处境早有预料,也不多问,伸出手:“账本。”
孙掌柜连忙双手奉上那本要命的账册。
钱管事接过,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手指在几个关键数字上划过。孙掌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看出破绽。然而,钱管事只是粗略浏览,重点核对了几个大额款项和特殊药材的进出,见与他掌握的其他渠道信息大致吻合,便合上了账本,随手丢在桌上。
“行了,回去吧。告诉赵德昌……好自为之。”钱管事挥挥手,语气淡漠,仿佛在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
孙掌柜心中暗松一口气,连忙告退,直到走出“福瑞药材行”那扇沉重的黑漆大门,被傍晚微凉的风一吹,才发觉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不敢停留,快步消失在熙攘的人流中。
他却不知,在他离开后,那间僻静账房的阴影里,钻出一个人。此人一身灰布长衫,面容普通,属于丢进人堆就找不到的那种,但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正是阿煜。
阿煜的目光落在那本被随意丢弃在桌上的账册,眼神微凝。他方才隐匿气息,将孙掌柜与钱管事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这钱管事,并非他要找的目标。根据苏文远零碎的口供和这几日的侦查,“福瑞药材行”内真正主事、与“黑塔”直接联系的,应该是一位被称为“七爷”的神秘人物,极少露面。
他没有动那本账册,那是个诱饵,也是个标记。他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账房,如同从未出现过。
……
夜色渐深,“福瑞药材行”后院一间防守更加严密的书房内。
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个身影。主位上坐着的,并非白日那钱管事,而是一个身着锦袍、面白无须、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男子。他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眼神阴冷,正是那位神秘的“七爷”。而下首恭敬站立的,则是钱管事。
“七爷,这是‘回春阁’这个月的账目。”钱管事将孙掌柜送来的那本暗账呈上。
七爷接过,并未立刻翻看,而是用手指细细摩挲着账册的封皮和纸张,又凑近鼻端,极其细微地嗅了嗅。他的动作优雅而谨慎,带着一种常年游走于危险边缘的警觉。
“来的不是赵德昌?”他淡淡问道。
“是‘回春阁’一个姓孙的副掌柜,说是赵德昌派来的。”钱管事答道,“账目属下粗略看过,并无明显出入。”
七爷不置可否,这才缓缓翻开账册,他的阅读速度极快,目光如同最精密的筛子,扫过每一行数字。忽然,他翻页的手指微微一顿,停在了记录某批“岭南瘴草”数量的那一页。指尖在某个数字上轻轻点了点。
“这里,数目不对。”七爷的声音依旧平淡,却让钱管事心头一凛。
“属下愚钝,请七爷明示。”
“上月入库的‘岭南瘴草’,实际数量比这账上,少了三成。”七爷抬起眼,目光如冰冷的刀锋,“赵德昌,看来是手脚不干净,开始中饱私囊了?还是说……他觉得我‘黑塔’的钱,那么好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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