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是在极致的警惕与压抑的等待中度过的。
依照韩青的安排,在萧煜伤势稍稳,勉强能经得起颠簸后,一行人便在天黑后悄然撤离了城北的安全屋,如同水滴融入江河,消失在了金陵城错综复杂的街巷深处。新的据点位于城南一片三教九流混杂的集市地下,由数间相连的废弃地窖改造而成,入口隐蔽在一家生意惨淡的棺材铺后院,阴森却足够安全。
地窖内空气流通不畅,弥漫着泥土与陈旧木材的气味,唯有几盏油灯提供着昏黄的光亮。萧煜大部分时间仍处于昏睡之中,沈薇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按时为他换药、施针,喂服汤药。那“黑水邪毒”极其顽固,如同附骨之疽,虽被沈薇以精妙医术和霸道药力强行压制,却始终盘踞在萧煜心脉与伤口深处,时不时引发一阵低烧与梦魇般的抽搐,使得他的恢复过程缓慢而痛苦。
沈薇自己的状态也谈不上好。肩头的旧伤反复崩裂,内腑因之前强行施展“燃血爆元丹”和过度耗神而留下的隐患并未完全消除,加上连日来的忧心劳碌,她的脸色比昏迷的萧煜好不了多少,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但她那双眼睛,却始终亮得惊人,里面是永不熄灭的冷静与坚韧。
韩青则如同最忠诚的幽灵,游走在黑暗之中,竭力搜集着外界的信息,并确保这条最后的退路万无一失。
“王爷情况如何?”每次从外面回来,韩青的第一句话永远是这句,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
“邪毒未清,但性命暂时无虞。”沈薇的回答总是简洁而客观,她正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刮去萧煜伤口处一丝再次泛黑的腐肉,动作稳定得不像个伤者,“外面的风声怎么样?”
韩青脸色凝重,压低声音禀报:“北固山塌了半边,动静太大,根本瞒不住。官府对外宣称是地龙翻身,引发了古矿坑塌陷,已封锁了那片区域。但暗地里,各方人马都在活动。”
他顿了顿,继续道:“漕帮因为赵四之死和后续的清洗,内部乱成一团,几个长老正在争夺帮主之位,暂时无暇他顾。但靖南王府和黑塔的残余势力,像疯狗一样在全城搜捕,码头、医馆、客栈,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都被明里暗里查了个遍,我们之前的几个备用据点……据说都被端掉了。”
沈薇手下动作未停,眼神却冷了几分:“他们反应很快,看来靖南王是铁了心要灭口。”
“还有一件事,”韩青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异样,“朝廷……来人了。”
沈薇刮除腐肉的动作微微一滞,抬眼看向他。
“是京里的钦差,持天子节钺,昨日傍晚抵达的金陵。名义上是巡视漕运,安抚因‘地动’受惊的百姓,但……”韩青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属下打听到,钦差队伍里,有太医院院判周大人,还有……影卫的人。”
太医院院判!影卫!
沈薇的心猛地一沉。皇帝竟然直接派出了身边最核心的医疗力量和暗探机构!这绝不仅仅是巡视漕运那么简单!是因为北固山的异动,还是……已经察觉到了萧煜在此处的踪迹,甚至知晓了靖南王与黑塔的勾连?
“钦差的行辕设在何处?”沈薇沉声问道。
“就在金陵府衙旁边的皇家别苑。”韩青答道,“守卫极其森严,我们的人无法靠近。”
沈薇沉默了片刻,目光重新落回萧煜苍白的脸上,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银针。朝廷的介入,让本就复杂的局面变得更加诡谲。是援军,还是……新的危机?皇帝对靖南王这个同胞兄弟,究竟持何种态度?对萧煜这个战功赫赫却身陷局中的儿子,又是何种心思?
她不敢妄下论断。天家无情,权力倾轧,远比江湖厮杀更加凶险。
“继续盯着钦差行辕的动向,但切勿打草惊蛇。”沈薇最终吩咐道,“当务之急,是稳住王爷的伤势,清除他体内的邪毒。其他的……静观其变。”
就在沈薇与韩青在地下据点艰难支撑的同时,金陵城表面上的风波,也正随着钦差的到来而暗流汹涌。
皇家别苑,书房内。
烛火通明,檀香袅袅。新任漕运总督、金陵府尹等一众地方大员垂手恭立,额角见汗,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书案后,坐着一位面容清癯、目光锐利、身着紫袍玉带的老者,正是此次奉旨南下的钦差大臣,当朝太傅,文渊阁大学士,林文正。他身旁,站着一位面容普通、气息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灰衣人,便是影卫副指挥使,冷炎。
林太傅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官员,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北固山地动,殃及古矿,致使百姓惊惶,此乃天灾,非人力可阻。然,本官沿途所见,漕运阻滞,市井颇有流言,甚至提及……江湖仇杀,波及朝廷命官?金陵府,漕运总督府,对此有何解释?”
漕运总督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此刻汗出如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傅明鉴!下官……下官失察!漕帮内讧,赵四……赵四确实死于非命,但此事已被定性为江湖恩怨,下官已责令府尹严加查办,绝不容许匪类祸乱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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