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失礼。”宇文渊忙道。
“无妨。”慕容汐浑不在意,反而就着这个姿势,伸出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拂过宇文渊的手腕(避开酒液),仿佛只是帮他稳住酒杯。她的指尖微凉,带着玉的润意,在那片皮肤上停留了一瞬。
“小姐似乎……很紧张?”她抬眸,眼中带着戏谑的笑意,“可是这酒太烈?还是在下面目可憎,让小姐不适了?”
宇文渊手腕处如同过电般一麻,差点摔了酒杯!他猛地抽回手,心跳如擂鼓:“公子多虑了!我……我只是有些不胜酒力。”
“哦?”慕容汐挑眉,目光落在他那杯几乎未动的酒上,也不戳破,只是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状似随意地将空杯放回案上。放下时,她的袖口微微拂过宇文渊面前那碟精致的桂花糕。
一块糕点被袖风带落,眼看就要掉在宇文渊衣襟上。
宇文渊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慕容汐的动作却更快,她的手也同时伸出,似是去挡那落下的糕点——
两只手在空中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起!
宇文渊接住了糕点,而慕容汐的手,则恰好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这一次,不再是黑暗中仓促的抓握,也不是禅房里“意外”的覆盖。而是在灯火通明、众目睽睽(虽然无人特别注意这个角落)之下,肌肤相亲,掌心相贴!
慕容汐的手心不像那夜般冰凉,带着饮过酒后的温热,甚至有一丝微湿。她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却意外地柔软,紧紧地、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力道,覆在宇文渊的手背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宇文渊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两人相贴的手掌,那触感被无限放大,滚烫、柔软、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掌心细微的纹路和那一道刚刚结痂的划痕……
他的脸颊、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连呼吸都停滞了。
慕容汐似乎也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却没有立刻松开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指尖微微收紧,仿佛在感受他手背的温度和紧绷的肌肉。她的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浅、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小姐的手……”她低声开口,声音因酒意而略带沙哑,在这喧嚣的宴席背景下,却清晰地钻入宇文渊耳中,“似乎总是这般……容易沾染东西呢。”
她的指尖,极其轻微地、仿佛无意识地,在宇文渊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那一道胭脂痕虽已洗净,但那夜的记忆却如同被重新点燃。
宇文渊猛地一颤,如同被烫到一般,倏地抽回了手!那块接住的糕点也掉落在案上。
“公子请自重!”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羞愤和慌乱,心跳快得几乎要炸开。
慕容汐看着他这副如同受惊兔子般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深。她从容地收回手,仿佛刚才那逾矩的触碰只是无意之举。她拿起酒壶,又为自己斟了杯酒,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温和,却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落寞:“是在下失礼了。许是酒意上头,唐突了小姐,自罚一杯。”
她仰头饮尽,侧脸线条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孤寂。
宇文渊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那点恼怒竟奇异地消散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莫名的……心虚和混乱?【他刚才……是不是反应过激了?慕容玉或许……真的只是无心之举?】
他正心乱如麻,慕容汐却忽然放下酒杯,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的丝帕,递到他面前,语气自然无比:“小姐嘴角沾了些酒渍。”
宇文渊一愣,下意识地抬手去擦。
慕容汐却已倾身过来,手中丝帕极其自然地、轻轻地拂过他的唇角。动作快而轻柔,带着她身上独特的竹叶清香和酒气。
“好了。”她收回手,将丝帕叠好,看似要收回袖中,指尖却极其巧妙地将一样极小的、卷成细筒的纸片塞进了宇文渊因方才慌乱而松开的掌心。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隐蔽至极,除了当事人,根本无人察觉。
宇文渊掌心一凉,瞬间握紧那纸筒,心脏再次狂跳起来!
慕容汐对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澄澈,仿佛刚才递出密信的人不是她。她站起身,拱手道:“陛下,诸位,在下有些微醺,恐失仪态,暂且告退,去醒醒酒。”
皇帝笑着允了。
慕容汐又对宇文渊点了点头,这才施施然离去,背影依旧潇洒从容。
宇文渊紧紧攥着掌心那枚微小的纸筒,看着慕容玉消失在月门之外,只觉得方才被她丝帕拂过的唇角,和她手心贴过的手背,依旧残留着灼人的温度。
一场赏月宴,他几乎什么也没探听出来,反而再次被慕容玉搅得心神大乱,还……又收到了一件莫名其妙的“礼物”。
他借口更衣,匆匆离席,回到书房才展开纸筒。
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却让他瞳孔骤缩:
“武库司郎官,李贽,常宿西城柳莺胡同,第三家。”
这是一个名字,一个地址。
慕容玉……这是将下一个直接目标,送到了他手上。
她到底想干什么?
宇文渊握着那张纸条,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心中迷雾重重。
而此刻,已然离席的慕容汐,并未真的去醒酒。她漫步在王府花园僻静处,指尖把玩着那方替宇文渊擦过嘴角的丝帕,唇角弯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王爷,”她低声自语,眸光在月下清亮如星,“这‘杯酒释兵权’的戏码,您演得可还满意?”
“下次,该给您看点……更劲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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