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茶馆的不欢而散后,宇文渊憋着一股劲,动用所有力量加紧调查荣亲王在江南的势力网,尤其是那个锦绣庄。然而,沈员外等人经过那夜惊扰后,行事更加谨慎,核心信息难以触及。宇文渊意识到,想要拿到铁证,或许需要从内宅女眷方面寻找突破口——荣亲王的一位宠妾的娘家,正是杭城本地望族,与沈家往来密切,或许知道些内幕。
但问题是,他一个“外男”,如何能接触到深居内宅的女眷?
这个难题让宇文渊在官驿的书房里踱步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目光无意间扫过角落里那个被他刻意遗忘的、装着“苏小姐”行头的箱子时,一个荒谬却又无比“合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他!
难道……还要再用一次“苏瑶”的身份?!
这个想法让他瞬间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羞耻!想他堂堂靖安王,顶天立地,竟然要一而再地靠扮作女装来查案?!这要是传出去……
可是,若不如此,线索很可能就此中断。荣亲王老奸巨猾,若不趁其在江南的势力被打个措手不及时连根拔起,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理智与羞耻在心中激烈交战。最终,对江山社稷的责任感,以及对……对尽快查明真相、或许也能顺便弄清慕容玉目的的迫切,压倒了那点个人羞耻心。
宇文渊咬着牙,几乎是带着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悲壮心情,对门外低吼:“逐风!”
逐风应声而入,看到自家王爷那副仿佛要上刑场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
“去……把那个箱子拿来。”宇文渊指着角落,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逐风顺着方向看去,顿时明白了,表情变得十分精彩:“王、王爷……您这是……”
“少废话!快去!”宇文渊恼羞成怒。
于是,半个时辰后,官驿最隐秘的客房内,再次出现了靖安王殿下身着繁复襦裙、对镜贴花黄的“惊悚”画面。宇文渊看着铜镜中那个眉眼冷峻、却被脂粉强行柔和了轮廓、戴着珠钗的自己,额角青筋暴跳,无数次想扯掉这身碍事的行头。
“王爷,您……忍一忍。”逐风在一旁憋着笑,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支步摇插入发髻,“根据打听来的消息,明日钱老夫人(那位宠妾的母亲)会在府中举办一场小型的赏花宴,邀请了不少杭城官宦人家的女眷,这正是混进去的好机会。”
宇文渊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应答。他打定主意,明日速战速决,找到机会探听消息后立刻离开,绝不多停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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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钱府花园内,姹紫嫣红,莺声燕语。宇文渊,不,是“苏瑶”表妹,再次“弱柳扶风”地出现了。他依旧戴着轻纱帷帽,在“侍女”逐风的搀扶下,低着头,尽量减少存在感。
然而,靖安王府“表小姐”的名头,加上那即便隔着轻纱也能隐约窥见的“清冷气质”,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几位夫人小姐主动上前搭话,“苏瑶”只能硬着头皮,捏着嗓子,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应付着,心中叫苦不迭。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尖刻的女声响起:“哟,这位就是京城靖安王府来的苏小姐?果然气度不凡,只是这一直戴着帷帽,莫非是瞧不起我们杭城的小门小户,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说话的是杭城通判的夫人王氏,素来是个掐尖要强的,见“苏瑶”备受关注,心中不忿,便出言刁难。
众人目光瞬间都聚焦在“苏瑶”身上。宇文渊帷帽下的脸瞬间黑透!这刁妇!
他正不知如何应对,若强行不摘,显得无礼,若摘了……他这张脸,虽经脂粉修饰,但近距离看,难保不会露出破绽!
就在这尴尬之际,一个清越含笑的嗓音自身后响起:“王夫人此言差矣。”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身着月白长衫、手摇折扇的翩翩公子缓步而来,正是慕容汐!她今日竟也出现在了这女眷赏花宴上?(自然是用了些非常手段得了请柬)
慕容汐走到近前,先是对主座上的钱老夫人行了一礼,然后笑吟吟地看向王氏,道:“苏小姐久居京城,初到江南,水土不服,面带倦容,故而以纱遮面,乃是为了不失礼于人前,乃是大家闺秀的矜持与修养。岂能说是瞧不起人呢?”她言辞恳切,逻辑清晰,瞬间将“苏瑶”的行为拔高到了“修养”层面。
王氏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你又是何人?”
慕容汐“唰”地合上折扇,拱手道:“在下姓慕,名容,是苏小姐的……旧识。”她说着,目光转向戴着帷帽的宇文渊,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戏谑与了然,仿佛在说:哟,王爷,又见面了,这身打扮……挺别致啊?
宇文渊隔着轻纱都能感觉到她那促狭的目光,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能发作,只能死死攥着袖中的拳头。
慕容汐却不再看他,转而对着钱老夫人和众位女眷,从容不迫地谈论起园中的花卉,从牡丹的雍容讲到兰花的清雅,又引申到插花之道、香道品鉴,言辞风趣,见识广博,很快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巧妙地将方才的尴尬化解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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