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凤三娘便醒了。
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未眠。
怀中裴清均匀的呼吸声并不能抚平她内心的焦躁与那份如同毒刺般扎在心口的膈应。
那个不该存在的孩子,像一道丑陋的裂痕,横亘在她好不容易构建起的温情假象之上,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曾经的“污秽”。
她轻轻抽回被裴清枕着的手臂。看着他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安稳地蹙着眉,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凤三娘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但随即,更强烈的决心涌了上来。
必须除掉这个孽种。
她悄无声息地起身,穿戴整齐,没有再看床上的人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门外,赤影早已候着,脸上带着小心翼翼。
“去,把城里最好的夫科圣手请来,再备一副……最稳妥的落胎药。”凤三娘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公事。
赤影心中一凛,不敢多问,连忙躬身应下:“是,主子。”
裴清坐在窗边,听着系统实时转播凤三娘的命令,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他甚至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宿主,她行动了。比预想的还要快一点。’系统道。
裴清抿了一口水。‘她当然会快。那孩子每多存在一天,对她而言都是折磨。她在用最快的速度,试图抹去这个‘错误’,修复她心中的完美图景。’
他放下茶杯,眼神幽深,‘不过……哪有那么容易。’
约莫一个时辰后,一位头发花白、神情严谨的老公公被引了进来,身后跟着端着乌黑药汁的侍女。
那药碗还冒着腾腾热气,散发出一股浓烈刺鼻的苦涩气味。
凤三娘也随后走了进来。
她站在门口,没有靠近,目光复杂地落在裴清身上。
他今天穿了一身浅青色的常服,更显得身形单薄,脸色苍白。
他就那样安静地坐着,看着那碗被端到面前的药,长长的睫毛低垂着,遮住了所有情绪。
“喝了它。”凤三娘开口,声音硬邦邦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之后好好调养,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裴清缓缓抬起头,看向她。
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哀求,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认命的空洞。
他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捧起了那碗药。
他的眼眶慢慢红了,水汽在里面凝聚,但他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他只是低下头,看着碗中漆黑的液体,那浓重的苦味几乎让他作呕,看了很久,久到凤三娘几乎要失去耐心。
然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闭上眼,仰起头,准备将那碗药一饮而尽。
“等等!”
一直沉默观察的老公公忽然开口,他上前一步,对凤三娘躬身道:“凤老板,老身能否再为苏公子请一次脉?”
凤三娘蹙眉,有些不耐:“为何?尽快了结此事便是。”
老公公神色凝重:“落胎之事,关乎公子根本。老身观公子气色、脉象,似乎……先天元气有亏,本就是极难受孕的体质。此次能有孕,已属意外之幸。若强行落胎,恐怕会彻底伤了根本,日后……再想有子嗣,怕是难如登天了。”
此话一出,满室皆静。
“哐当——”一声,药碗从裴清脱力的手中滑落,砸在地上,碎裂开来,乌黑的药汁四溅,染脏了他的衣摆和脚下的地面。
裴清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上。
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砸落在他自己的手背上,晕开一片湿痕。
凤三娘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碎裂的药碗,听着那压抑到了极致的啜泣。
极难受孕……再难有子嗣……
这几个词反复冲击着她的神经。
她之前所有的怒火、膈应、想要尽快抹去污点的迫切,在这一刻,都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淹没了。
她想要一个“干净”的、完全属于她的苏辞玉。
可如果“干净”的代价,是让他永远失去成为父亲的可能,是让他此刻露出这种万念俱灰、仿佛连同灵魂一起被摧毁的模样……
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无法承受这个代价。
她看着裴清。
他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哪怕这个孩子的来源如此不堪,他也在本能地珍视。
而如今,连这微末的希望也要被自己亲手掐灭……
一个此前绝无可能出现的念头,出现在她的心头。
如果……如果这个孩子留下呢?
这念头刚一出现,就连她自己都感到震惊和荒谬。
她凤三娘,何等骄傲,何等强势,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男人怀着别人的孩子?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是……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裴清身上。
他那绝望的眼泪,那失去所有光彩的眼神,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
‘他在为我改变,他依赖我,他害怕失去我,他只是……只是被迫承受了过去的苦难。这个孩子,是林素月强加给他的耻辱!不是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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