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的听雨轩,绿荫渐浓,将那几分燥热也滤去了大半。庭院里,墨竹打理的菜圃药园生机勃勃,黄瓜藤蔓攀上了竹架,开出嫩黄的小花;圣女果红艳艳地挂在枝头,像一串串小灯笼;药圃里的薄荷、紫苏散发着清冽的香气,金银花也开了几簇,黄白相间,煞是好看。整个院落静谧而富有生气。
这日,是李太医照例前来请平安脉的日子。
静姝的身体,在持续不断、却又极其谨慎的灵泉滋养下,早已今非昔比。内里经脉通畅,气血充盈,虽外表仍保持着几分符合“长期静养”人质的单薄文弱,但脉象中那股蓬勃的生机,如何能瞒得过李太医这等杏林高手的指尖?
书房内,窗扉半开,带着草木清气的微风拂入。李太医收回搭在静姝腕间的手指,抚须微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慰:“大小姐脉象和缓有力,从容有神,根基已固,郁结全消。如今只需日常饮食调养,略加活动,于寿数康健已是无碍了。真是可喜可贺!”
侍立在一旁的赵嬷嬷和白芷闻言,脸上都露出了由衷的欢喜。
静姝微微颔首,声音轻柔:“多谢李太医这些时日的悉心诊治。”她如今说话,虽依旧不多,但已不再是最初那般气若游丝,而是带着少女的清润。
正事已毕,李太医却并未立刻起身告辞。他对这位屡次让他感到惊异的侯府嫡女颇有好感,加之听雨轩环境清幽雅致,让他不由生出几分闲谈的兴致。他目光扫过书房内明显经过重新整理、分类更加细致的书架,含笑问道:“老夫观小姐书房,典籍浩瀚,分类井然,小姐平日可是喜好读书?”
静姝倚在铺了软垫的椅子里,闻言点了点头,目光也顺势落在书架上:“闲来无事,随意翻看。多是母亲留下的旧书,或是爹爹寻来的一些杂记。”
“哦?先夫人亦是好书之人。”李太医捋须感叹,随即像是想起什么,闲聊道,“说来惭愧,老夫近日研读一本古籍医案,其中有一方剂,主用黄连,药效甚佳,只是这黄连炮制之法颇为讲究,火候稍过则失其寒性,不及则苦味难当,影响服用,老夫试验数次,总觉略有瑕疵。”
他本是随口一提,并未指望一个年方六岁的女童能有何见解,不过是延续话题罢了。
静姝心中却是一动。黄连?炮制?她意识深处,那浩瀚的万界图书馆中,关于中药炮制改良的资料瞬间被调动起来。她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进一步拉近与这位太医关系,并再次以“无意”方式输出知识的机会。
她抬起眼,目光清澈,带着孩童特有的、不掺杂质的好奇,轻声开口,仿佛只是随口接话:“李太医说的是那种极苦的药材吗?我前几日在……在一本讲各地风物杂记的旧书上,好像看到过一种说法,也不知是真是假……”
她微微蹙起小眉头,作努力回忆状:“那书上说,他们那里处理一种极苦的树根,好像……不是直接用火烤,而是用……用酒拌炒?说是这样既能缓和苦寒之性,又不至于让药力流失太多……我记得不太清了,许是我看错了也未可知。”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带着明显的不确定,完全是一副“童言无忌”,将书中杂闻当趣事分享的模样。
李太医初时并未在意,只当是小孩子家的奇思妙想,捋须笑道:“小姐看的杂书倒是涉猎广泛。酒制之法古已有之,多用于活血通络类药物,用于黄连……”
他话未说完,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眉头微微蹙起,陷入了沉思。
酒……拌炒?
寻常黄连炮制,多用姜汁或吴茱萸汁制,或直接用文火炒干,以求减其苦寒。用酒……似乎从未听闻。但酒性辛散,能引药上行,通行血脉……若用于黄连,是否能利用酒的通透之性,在缓和苦寒的同时,更好地保留甚至引导其清热燥湿之效?而且酒在翻炒过程中挥发,或许能带走部分令人不悦的苦涩气味?
这个念头如同一点星火,落入他积累了数十年医药知识的心田。许多以往固化的认知被轻轻撬动,各种药性、药理在他脑中飞速碰撞、重组。
他越想越觉得,这看似荒诞的“童言”,背后似乎暗含着某种未被发掘的药性调和原理!并非全无道理!
李太医猛地抬起头,看向静姝的目光充满了惊异与探究。他张了张嘴,想仔细问问是哪本杂书,具体如何描述,但看到静姝那副“我只是随便说说,我也记不清”的无辜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小姐随口一言,倒是让老夫……颇受启发。此法看似离奇,细思之下,却未必没有其独到之处。医药之道,博大精深,许多古方奇法,亦是从民间偶然所得啊!”
他此刻再看静姝,已全然没了将她当作普通孩童的心思。这位大小姐,不仅心性沉稳,于经商理事上有过人天赋,竟连看杂书都能看到如此刁钻却可能蕴含至理的角度!这份“灵性”,实在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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