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透,院里就传来 “咚、咚” 的劈柴声。桂英在灶房揉面,指尖沾着面粉,却没心思擀饼,耳朵总往院外支着 , 那声音沉实,每一声都像敲在她心口上,让她手里的面团揉得越来越硬。
她偷偷掀开灶房的布帘角,看见柱子正站在柴垛边。他脱了外面的薄棉袄,只穿件灰布单褂,领口敞着,露出半截结实的脖颈,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滴在锁骨处,洇出一小片湿痕。斧头抡起来时,胳膊上的肌肉绷得紧实,布料被撑出清晰的线条,看得桂英脸一热,赶紧把布帘拉上,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
面揉得太硬,擀饼时费劲,擀面杖压下去,边缘裂了道缝。桂英咬着嘴唇,想起昨天柱子帮她修水桶的模样 , 水桶底漏了,他蹲在井台边,手指捏着铁皮,另一只手拿着锤子轻轻敲,动作细致得不像个粗汉子。她递钉子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他的手比她的大一圈,掌心的茧子糙得硌人,却带着股暖烘烘的温度,让她的手麻了好半天。
“娘,饼好了没?我饿了。” 丫儿揉着眼睛从里屋出来,头发还乱糟糟的,看见桂英愣着,就凑过来拽她的围裙,“柱子叔劈柴好厉害,比爹还厉害!爹上次劈柴,还砸到了脚。”
桂英赶紧回过神,把擀好的饼放进鏊子:“快了,再等会儿。别跟你柱子叔乱说话。”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忍不住想起自家男人 , 男人去县城快半年,寄回来的钱屈指可数,上次打电话说 “活忙,回不去”,声音里满是不耐烦,哪有柱子这般,哪怕只是借住,也总想着帮她搭把手。
饼在鏊子上 “滋滋” 冒油,香味飘出来。桂英刚把饼盛进盘子,就看见柱子扛着捆柴走进来,斧头别在腰后,单褂的后背湿了大半,贴在身上。“嫂子,柴劈够了,我再去挑两桶水。” 他的声音有点哑,大概是劈柴累的,说话时眼睛看着地上,没敢往桂英脸上瞟。
“先歇会儿,吃张饼再去。” 桂英把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又盛了碗小米粥,“粥还热着,垫垫肚子。” 她递碗时故意错开手指,怕再碰到他的手,可指尖还是擦到了碗沿,那点温度又让她心跳快了半拍。
柱子没推辞,拿起饼咬了一口。饼有点咸 —— 桂英刚才放盐时走神,多放了半勺。他却没说啥,只端起粥慢慢喝,喉结上下滚动,看得桂英又有些发慌,赶紧转身去刷擀面板,背对着他,耳朵却尖得能听见他喝粥的声音。
丫儿坐在桌边,小口啃着饼,突然说:“柱子叔,你啥时候回家看你家娃啊?我娘说,想娃的男人都是好男人。”
柱子喝粥的动作顿了顿,嘴角往下压了压:“快了,等开春凑够路费就回。我家娃跟你一样大,也喜欢吃甜的。” 他说这话时,眼神软了下来,不像劈柴时那样硬朗,倒添了几分温柔。
桂英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下,有点酸,又有点涩。她知道柱子心里装着家里的媳妇和娃,自己不该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可眼睛就是忍不住往他身上瞟 , 看他喝粥时的模样,看他说话时软下来的眼神,看他抬手擦汗时,袖口滑下来露出的手腕。
柱子吃完饼,放下碗就要去挑水。桂英赶紧说:“桶在院角,我已经刷干净了。你…… 你慢着点,别累着。” 话一出口,又觉得太关心,赶紧低下头,假装刷碗。
柱子 “嗯” 了一声,没多说话,扛着水桶往外走。桂英听见他的脚步声穿过院子,又听见井轱辘 “嘎吱嘎吱” 转的声音,心里乱糟糟的。她看着碗里剩下的半张饼,突然没了胃口,拿起抹布擦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桌面被擦得发亮,还是停不下手。
院里的井轱辘声停了,接着是水桶放在地上的声音。桂英捏着抹布,深吸了口气,想出去帮着把水倒进缸里,可脚像被钉在地上,挪不动。她怕出去了,又会看见柱子出汗的模样,又会听见他沉实的声音,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娘,柱子叔挑水好快!” 丫儿跑进来喊,手里拿着朵冻得发蔫的小蓝花,“柱子叔帮我摘的,说春天开得更艳。”
桂英接过花,花瓣上还沾着点露水,冰凉的。她看着花,又想起柱子刚才说的话 , 他要回家,要回他自己的家。心里像空了块地方,凉飕飕的。可转念又想,这样也好,等他走了,自己就不会再这样心神不宁,不会再听见劈柴声就心慌,不会再看见他的手就脸红。
鏊子还热着,桂英把剩下的面团擀成饼,这次没放多盐,反而加了勺糖 , 丫儿爱吃甜的,柱子家的娃也爱吃甜的。饼在鏊子上慢慢变黄,香味裹着甜味飘出来,桂英却觉得,这甜味里,藏着点说不出口的涩,像她此刻的心思,缠在灶烟里,散也散不开。
院外又传来柱子的声音,这次是在帮着整理院里的柴火。桂英站在灶房,听着那熟悉的动静,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手里的小蓝花,花瓣被捏得发皱。她知道自己该收收心,可那沉实的劈柴声、暖烘烘的手背温度、说话时软下来的眼神,像撒在心里的种子,不知不觉间,已经发了芽,让她在这冷清的日子里,既慌又盼,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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