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裹着寒气,从招娣婆家的窗缝里钻进来,吹得炕边的旧布帘 “哗啦” 响。招娣缩在炕角,怀里揣着个暖水袋,却还是觉得冷, 不是身上冷,是心里冷,冷得像揣了块冰。
她刚查出怀孕不到一个月,大夫千叮万嘱让她歇着,别累着,别受气。可在这个家里,她连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丈夫王老实从砖厂回来,一进门就摔了碗,酒气熏得满屋子都是,眼睛瞪得像铜铃,盯着她的肚子,眼神里没有半点欢喜,只有不耐烦。
“你个不下蛋的,总算怀上了,还敢偷懒?” 王老实一把扯过招娣怀里的暖水袋,扔在地上,“我娘说了,女人怀个孕哪那么金贵?赶紧给我做饭,我饿了!”
招娣的腰被他扯得生疼,她扶着炕沿慢慢站起来,声音细若蚊蝇:“老实,大夫说让我少动,不然孩子会掉……”
“掉?掉了正好!” 王老实冷笑一声,伸手抓住她的头发,把她往灶房拖,“我告诉你,就算怀了,你该干的活也少不了!我花了彩礼把你娶回来,不是让你当祖宗的!”
头发被扯得生疼,招娣的眼泪掉了下来,却不敢哭出声 , 她知道王老实的脾气,越哭他越凶。以前没怀孕时,他就常因为喝酒打她,现在怀了孕,他更是变本加厉,总说她 “怀了孕就娇气”。
灶房里冷冰冰的,水缸里的水结了层薄冰。招娣蹲在灶膛边,哆哆嗦嗦地添柴,火苗 “噼啪” 响了两声,却暖不了她的心。她摸了摸肚子,心里默默祈祷: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等你生下来,娘就有依靠了。
饭还没做好,王老实就闯了进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柴火,扔在地上:“磨磨蹭蹭的,想饿死我是不是?” 他伸手把招娣往灶台上推,招娣没站稳,腰撞在灶台上,疼得她 “哎呀” 一声,赶紧护住肚子。
“你还敢喊疼?” 王老实更生气了,伸手就往她脸上扇了一巴掌,“我告诉你,别以为怀了孕我就不敢打你!再敢跟我摆脸色,我连你带孩子一起打!”
巴掌打得招娣耳朵嗡嗡响,嘴角渗出血丝。她捂着脸,眼泪掉得更凶了,却还是不敢反抗 , 她娘家远,爹娘又重男轻女,就算她回去告状,爹娘也只会说 “女人要忍”,不会帮她。
好不容易把饭做好,王老实坐在桌边狼吞虎咽,招娣坐在旁边,却没一点胃口。她刚拿起筷子,就被王老实瞪了一眼:“你还敢吃?我娘说了,女人怀了孕不能吃太多,不然孩子太大不好生!”
招娣赶紧放下筷子,缩在炕角,看着王老实吃饭的样子,心里满是绝望。她想起当初嫁过来时,王老实娘说的 “会把她当亲闺女疼”,想起王老实说的 “会一辈子对她好”,现在看来,全是骗人的。
吃完饭,王老实喝得更醉了,他一把把招娣拉到炕上,伸手就去扯她的衣裳。招娣吓得赶紧躲开,护住肚子:“老实,不行!大夫说怀孕前三个月不能做那事,会伤着孩子的!”
“伤着孩子?我看你是不想跟我好!” 王老实的眼睛红了,像头失控的野兽,“我告诉你,你是我的女人,我想咋样就咋样!别跟我提什么大夫,我娘说了,女人怀了孕也得伺候男人!”
他说着,就扑了上去,把招娣按在炕上,不管她怎么挣扎,怎么哀求,都不肯放手。招娣的腰撞在炕沿上,疼得她眼前发黑,她能感觉到肚子里传来一阵一阵的疼,像有把刀在里面搅。
“老实,求你了,放过我吧,孩子会掉的!” 招娣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给你做饭,给你洗衣,你别伤害孩子好不好?”
可王老实根本不听,他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对招娣施暴。招娣的挣扎越来越弱,肚子里的疼越来越厉害,她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腿间流出来,染红了炕上的旧褥子。
“老实,我流血了……” 招娣的声音越来越小,眼前开始发黑,“快…… 快送我去医院……”
王老实这才停了下来,他看着炕上的血,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又被冷漠取代:“流点血怕啥?我娘说女人怀了孕都这样,歇会儿就好了。” 他说着,就躺在旁边睡着了,呼噜声打得震天响,完全不管身边奄奄一息的招娣。
招娣躺在炕上,肚子里的疼越来越剧烈,血越流越多。她想喊人,却发不出声音;想爬起来去医院,却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她摸了摸肚子,心里满是愧疚:孩子,对不起,娘没保护好你……
天快亮时,王老实的娘才发现不对劲。她走进屋里,看见炕上的血,吓得尖叫起来:“我的天!这是咋了?” 她赶紧叫醒王老实,王老实看见满炕的血,也慌了,赶紧找了辆板车,把招娣往镇上的医院送。
一路上,招娣躺在板车上,意识越来越模糊。她能感觉到风刮在脸上,能感觉到王老实娘在旁边念叨 “千万别出事”,却再也感觉不到肚子里的动静 , 她知道,孩子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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