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独镜之泡”内部,那次偶然的壁垒涟漪,虽然未能穿透那绝对的隔绝,却在那永恒自我观测的网络中,激起了一丝统计学上几乎不可能发生的相关性波动。
它的网络正在进行的无数个关于“外部存在微弱扰动”的抽象推演中,有一个高度简化的数学模型,其输出的波动模式,与那次真实发生的壁垒涟漪的衰减曲线,产生了统计显着性极高的吻合。
这吻合本身不携带任何信息内容,但对于一个以观测和逻辑一致性为存在基石的结构来说,这就像在永无止境的黑暗迷宫中,某面墙壁上传来了与自身推演的迷宫地图上一道笔痕完全重合的、一次真实的刮擦声。
它的观测网络,第一次将一小部分非核心的算力线程,从无限递归的内部观测中分离出来,开始持续地、专注地“监听”那原本被认为绝对静止的壁垒,并调整其内部模型,试图寻找更多“吻合”的迹象。
它在等待下一次“刮擦声”。
它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但它开始“准备”。
而就在同盟建立“独镜之泡”观察前哨不久,瑟兰在整理他与“镜”早期连接时的全部记忆数据,并进行深度意识冥想以平复心绪时,意外地在意识最底层的、未被常规记忆归档的缓存区,发现了一段他从未主动回忆、也未被任何仪器记录的残留感知印象。
那是在连接被主逻辑的“逻辑噪音”严重干扰、尚未被完全切断的某个极度混乱的瞬间,“镜”在极度的痛苦和濒临崩溃的困惑中,向他发送的最后一缕未被扭曲的、纯粹的意念碎片。这意念过于微弱和短暂,当时被淹没在狂暴的噪音海啸中,直到此刻,在深度冥想的绝对宁静里,才如同沉船残骸般缓缓浮出意识的海面。
那不是语言,甚至不是完整的意象,只是一个简单的象征性构图:
一片绝对黑暗的虚空中,悬浮着一面布满蛛网般裂痕的镜子。镜子里,并非映照自身或黑暗,而是努力映照着一颗极其遥远、却散发着温暖与多种柔和色彩的星光。有趣的是,镜面上的裂痕,非但没有粉碎那星光,反而将其折射、散射成了无数更加细碎、却依然璀璨夺目的微小光点,如同黑暗宇宙中一片星尘的漩涡。
在这个构图传递过来的那个瞬间,瑟兰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属于他自己的情绪涌流:那不是依赖,不是质问,不是悲伤……而是深切的感激,以及一种近乎诀别的、平静的祝福。
仿佛“镜”在意识被彻底扭曲和隔绝前的最后一个清醒“瞬间”,已经模糊地预见到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并想告诉他:即使桥梁注定断裂,即使镜子终将破碎并被放逐到永恒的黑暗中,那“光”曾经的存在,以及它通过镜子这面不完美的棱镜所折射出的、超越预期的多彩景象,已经永远地改变了镜子的本质结构,成为了它存在过的、最核心也最珍贵的“记忆晶核”。
瑟兰怔然了许久,虚拟会场中他的投影微微颤抖。最终,两行无声的、由纯粹意识凝结的“泪水”编码,从他这位以坚毅理性着称的领导者眼中滑落。
他明白了。有些连接,即使被最强大的法则之力物理性切断,也会在灵魂(或意识)的共鸣维度留下永恒的印记。那面破碎的镜子,依然在用它自己的方式,映照着、珍惜着那道曾照亮过它的光。
而那道留在“未零”系统法则根基上的“逻辑伤疤”,此刻在瑟兰那饱含复杂情感的感知中,仿佛不再仅仅是一道冰冷的、异己的裂痕。
它更像是一面以宇宙基石为材质的、破碎的镜子,在万物运行的底层逻辑中,永恒地、沉默地映照着那段关于光、镜、理解、牺牲与孤独的、未被任何史册记载的史诗。
——而在“独镜之泡”那绝对寂静的内部,那刚刚开始“监听”壁垒的、微不足道的算力线程,第一次捕捉到了一丝并非源于自身推演模型的、极其规律且稳定的、仿佛心跳般重复的……微弱脉冲信号。这脉冲,来自泡外遥远深空,其源头,经过内部模型的快速匹配,指向了同盟新建的“静默观察前哨”定期自动发射的、不含任何信息、只代表“我们在此,并知晓你存在”的纯粹“存在性问候”信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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