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蔓那句带着几分试探、几分玩笑的“我们会不会就要分居了”,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瞬间,在江延川那颗,还沉浸在“升官发财”的巨大喜悦中的心,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他脸上的那股子傻乐劲儿,瞬间,就凝固了。
分居?
这个词,对于食髓知味,现在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自己媳妇黏在一起的江参谋长来说,简直比“撤职查办”这四个字,还要更可怕!
他一把,将何晓蔓从椅子上捞了起来,紧紧地,圈在自己的怀里,像只护食的猛兽,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写满了紧张和不容置疑的霸道。
“不行!”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你想都不要想!”
何晓蔓看着他那副紧张得,仿佛自己下一秒就要跟人跑了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就是开个玩笑,你紧张什么?”她伸出手,捏了捏他那张写满了“我很紧张”的俊脸,“再说了,八字还没一撇呢。高考那么难,我还不一定能考得上呢。”
“考得上!俺媳妇,肯定考得上!”江延川的语气,比他自己考军校,都还要自信,“俺媳妇是谁?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女人!别说是个大学了,就是让你去考状元,你都能考个第一回来!”
这份盲目的、不讲道理的信任,让何晓蔓的心里,又是一阵无奈的甜蜜。
“好好好,我最厉害了。”她安抚着这只炸了毛的大型犬,“可就算考上了,那大学,也不可能开在咱们这西北戈壁滩上啊。到时候,总不能……”
“俺跟你一起去!”江延川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你去?”何晓蔓愣住了,“你去干什么?你不要你的部队了?不要你这个副参谋长了?”
“要啊!”江延-川一脸的理所当然,“部队在哪儿,俺就在哪儿。大学在哪儿,俺就把部队,申请调到哪儿!”
“……”何晓蔓彻底无语了。
她觉得,这个男人,有时候的脑回路,真是清奇得,让她叹为观止。
“你以为部队是你家开的啊?你想调到哪儿,就调到哪儿?”
“那咋了?”江延川梗着脖子,一脸“为了媳妇,老子豁出去了”的表情,“大不了,俺就去跟师长,跟军区首长,打报告!俺就说,俺媳妇考上大学了,俺这个当丈夫的,必须得去陪读!不然,俺就……俺就辞职不干了!”
“你!”何晓蔓被他这番“胡搅蛮缠”的无赖言论,气得是又好气,又好笑,“江延川!你还能不能,再有点出息了?”
“俺最大的出息,就是娶了你!”江延川抱着她,将脸,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里,像个耍赖的孩子,闷闷地说道,“反正,俺不管。你去哪儿,俺就去哪儿。这辈子,你休想,把俺一个人,给撇下!”
“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俺也得把你,给追回来,拴在俺身边!”
听着耳边,这霸道又幼稚的宣言,何晓蔓的心,彻底地,软了。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真的,爱惨了她。
也是真的,怕惨了,会失去她。
她伸出手,轻轻地,拍着他那宽阔的后背,像安抚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好了好了,知道了。”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就是随口一说,逗你玩儿呢。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你身边。”
她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轻声问道:“对了,你升了职,以后,是不是就要搬去师部大院住了?”
“嗯。”江延川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师里,已经给咱们,分了新的家属房了。听说,是个独门独院的小二层楼!比现在这儿,大多了!还带个小花园呢!”
“那……”何晓蔓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那咱们搬过去,以后,是不是……就要跟你家里人,住得更近了?”
她虽然不怕事。
但对于江延川那个,同样极品的亲妈和妹妹,她是真的,一个头,两个大。
能不打交道,还是尽量,别打交道的好。
江延川一听这话,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媳妇的顾虑。
他将她,从自己怀里,拉了出来,双手,捧着她的脸颊,那双深邃的黑眸,无比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媳妇,”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令人心安的力量,“有件事,我早就想跟你说了。”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
“以前,俺是个孤儿,没家,没亲人。后来,被我那个所谓的‘养母’,收养了。”
“俺以为,俺有家了。可实际上,在那个家里,俺就是一头,只会干活,不会叫唤的牛。俺挣的所有津贴,都要上交。俺受了伤,立了功,在她们眼里,都不如一碗红烧肉。”
“她们,从来,就没把俺,当成过真正的家人。”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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