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坐在榻边,紧握着许言之冰凉的手,目光死死盯着帐帘方向。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半个时辰的期限越来越近,却无一名暗卫传回消息。
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一旁早已备好其他药材的章太医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
突然,帐外远处传来一阵极其急促杂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呼喊。
宣帝心下猛地一松——终于来了!
他刚想起身,帐外却传来落云一声惊恐的疾呼:“主子?!”
这一声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宣帝刚燃起的希望之火扑灭。
他心脏骤缩,猛地起身冲出御帐!
只见远处,一群安王府的侍卫正抬着一副担架,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飞奔而来,人人身上都带着血迹和狼狈。
落云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
当那担架被抬到近前,宣帝看清上面那个浑身浴血、脸色惨白如纸的人时,他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险些从台阶上栽倒!
“景枫……!”
他踉跄着扑下台阶,来到担架前。
担架上的景枫似乎听到了呼唤,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看到宣帝,他扯动嘴角,竟还能露出一丝惯有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同时将一直死死攥在手里的东西,艰难地举起,递了过去。
宣帝下意识接过,那东西还带着景枫掌心的体温和黏腻的血污——正是那株形态妖异、关乎许言之生死的芙花草!
震惊、心痛、后怕、愤怒……无数情绪瞬间冲垮了宣帝的理智。
他咬着后槽牙,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发颤:“谁让你擅自离开营地的!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景枫的气息微弱,却还在强撑着笑:“没事……皇兄,只是……皮外伤。”
“既然……皇兄想要,我……我给你找来便是……怎么……还不高兴呢……”
“景枫!”宣帝低吼,声音里带着哭腔。
“臣弟……在呢……”景枫应着,声音越来越低,随即,那强撑的眼皮终于阖上,脑袋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景枫!”宣帝吓得魂飞魄散,嘶声喊道,“章太医!章太医!!”
章太医连滚带爬地从御帐里跑出来。
“快!快给安王看看!”宣帝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
章太医慌忙上前,小心地解开景枫被血浸透的衣袍,仔细检查伤口,又屏息凝神为他诊脉。
良久,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将景枫的衣襟整理好,回身拱手禀报:
“陛下万幸!安王殿下性命无碍!”
“此番乃是失血过多,加之疲劳过度所致昏厥。”
“老臣这就开方固本培元,殿下好生睡一觉,待元气恢复便无大碍了。”
“身上多为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只是……”
他顿了顿,指向景枫血迹最深的左臂,“左臂上有几处刀伤颇深,需好生敷药,仔细将养些时日方能痊愈。”
宣帝的目光落在景枫左臂那被鲜血彻底染红的衣袖上,瞳孔微缩。
他紧紧攥了一下手中那株沾着弟弟鲜血的芙花草,随即将其递给章太医,声音已然恢复了帝王的冷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速将此药入方,熬制成汤,给世子服下,不得有误。安王既无性命之忧,朕会另派太医照料。”
“臣遵旨!”章太医双手接过那株沉重的药草,不敢有片刻耽搁,立刻转身钻回营帐制药。
宣帝看向一旁脸色惨白的落云,沉声吩咐:“落云,将你主子安然送回营帐,命李太医随身照料。”
“看着他用药之后,立刻来见朕。”
“是!陛下!”落云重重抱拳,立刻指挥侍卫,小心翼翼地将景枫抬起,送往安王营帐。
看着那担架消失在营帐之间,宣帝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却远不及心中的万一。
一股滔天的杀意在他胸中翻腾、凝聚。
他在心中立下血誓:今日许言之与景枫所受的每一分苦楚,流下的每一滴血,回宫之日,他必在那些始作俑者身上,百倍、千倍地讨还!
章太医将熬制好的药汤小心翼翼地呈到宣帝面前,那药汁浓黑,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混合着腥甜与苦涩的气味。
“陛下,”他声音发颤,最终还是斗胆进言,“此药虽能激发潜能,强行续命,可这芙花草之毒……日后恐如附骨之疽,让……让世子……受尽苦楚啊。”
宣帝端过药碗,手持汤匙,漫不经心地搅动着碗中漆黑的药汁,仿佛只是想让它凉得快些。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冰碴:“既然如此,你们太医院就该好好想想,如何解决这后顾之忧。”
“否则,朕拨付给太医院的巨额俸禄,岂不是养了一群废物?”
章太医腿一软,立刻跪伏在地,磕头如捣蒜:“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朕不要你们的命。”
宣帝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药碗上,语气淡漠得像在讨论天气,“先帝在位时,朝政紊乱,百姓民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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