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义仓拨粮十石,县衙出银五两,助其修葺房屋。”林清晏提笔记录,“周县丞,此事你亲自督办,三日内我要见到新屋动工。”
“是。”周县丞躬身应道。
又议了几桩民生琐事,乡老们才满意离去。周县丞看着林清晏眼下淡淡的青影,忍不住劝道:“大人,您已经三日未好好休息了,今日早些歇息吧。”
林清晏揉揉眉心,笑道:“无妨,还剩些文书……”
话音未落,衙役匆匆来报:“大人,门外萧大人求见。”
林清晏手中的笔一顿,怔了一瞬,随即起身,竟连外袍都忘了披,疾步向衙门外走去。
阳光正好,县衙门前石狮旁,云疏一身崭新校尉服,牵着马立在阶下。
两个多月的时间,他似乎又精壮了些,肤色被军营的风霜染深,轮廓愈发硬朗。
可当看见林清晏出来时,那双总是冷冽的眼睛瞬间柔和下来,唇角扬起一抹极淡却真切的笑意。
“阿清。”
林清晏快步走下台阶,在离他三步处停下,目光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遍,才轻声道:“怎么突然来了?”
云疏从怀中取出任命文书,递给他:“新兵期满,升了校尉。”
顿了顿,补充道,“往后休沐,可以常来看你。”
林清晏接过文书,指尖在“仁勇校尉”四字上轻轻抚过,眼中泛起骄傲的水光:“我就知道你能行。”
林清晏将文书递还给他,“先进来,外头风大。”
两人并肩走进县衙。
周县丞与衙役们远远看着,交换着会意的眼神——这三个月,那位萧公子每月休沐必来,有时只待两个时辰便要赶回军营,风雨无阻。
而他们大人,每逢那日,眼底的笑意都会深几分。
后衙小院里,那棵老槐树叶子已落了大半。云疏将马拴好,转身便见林清晏已端了热茶出来。
“坐。”林清晏将茶盏推到他面前,“路上可累?”
“不累。”云疏解下佩剑放在石桌上,目光却一直追随着他,“我接你回京。”
林清晏一愣:“回京?”
“公主大婚,就在后日。”云疏道,“卫瑾前日派人送信到军营,邀我们赴宴。”
林清晏这才恍然——这三个月忙得昏天暗地,竟将此事忘了。
他失笑摇头:“是该回去。玉宁与瑾兄的婚事,我们怎能缺席。”
顿了顿,看向云疏,“其实我自己就能回,你没必要特意跑这一趟来接我,多累。”
云疏却摇头,认真道:“我高兴。”
这话说得朴实,却让林清晏心头一暖。他伸手握住云疏的手,掌心相贴,感受到他指腹新生的薄茧——那是日日练枪磨出的。
“新兵训练结束了,”云疏反握住他的手,力道轻柔,“以后我就能经常来宛平看你了。”
林清晏望着他,忽然想起每次分别时,这人都是这样握着他的手,说“等我休沐”。
那时以为是一句安慰,如今才知,他是真的将每个休沐日都攥在手心,风雨无阻地奔赴。
“好。”林清晏眼中笑意深深,“以后常来。”
午后,林清晏将公务交代给周县丞,简单收拾了行装。
云疏已备好马车——不是县衙那辆青布小车,而是他从军营借来的双骑马车,宽敞稳当。
“上车。”云疏掀开车帘,伸手扶他。
林清晏搭着他的手登上马车,却发现车内铺了厚厚的软垫,角落还放着个小暖炉,炉上温着一壶茶。
这般细致,定是云疏提前准备的。
马车缓缓驶出宛平县城。秋阳透过车窗洒进来,暖洋洋的。云疏让林清晏靠着自己,低声道:“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林清晏确实累了,这三个月殚精竭虑,此刻靠在熟悉的肩头,倦意如潮水涌来。
他闭上眼,鼻尖萦绕着云疏身上淡淡的皂角与皮革气息——
那是军营的味道,却让他无比安心。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云疏轻轻调整了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又扯过一旁的薄毯盖在他身上。
马车颠簸,林清晏却睡得很沉。
云疏垂眸看着怀中人安静的睡颜,指尖极轻地拂过他眼下的淡青。
三个月里,这人清减了不少,定是政务繁忙,又不肯好好休息。
他想起军营中那些关于“宛平知县”的传闻——
有老兵说,这位林大人年纪虽轻,却是个真为民做事的,前日还亲自下田帮老农收稻;有商贩说,宛平县如今衙风清明,去办事再不用偷偷塞钱……
他的阿清,在哪里都能发光。
云疏唇角微扬,将人又搂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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