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的头发有些凌乱,眼底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像是很久没有休息过。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像两只濒临极限却依然保持警觉的老鹰,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监控屏幕,尤其是正中间那块显示着审讯室的屏幕 —— 丁义珍正蜷缩在特制的审讯椅上,头歪在一边,似乎已经睡着了,但手腕和脚踝上的束缚带依然紧紧绑着。
“厅长,您都在这里守了快三十个小时了,连口水都没好好喝。” 旁边一个年轻的刑警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轻轻放在祁同伟身边的小桌上,语气里满是心疼,“您去后面的休息室眯一会儿吧,这里有我们盯着呢,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审讯室,丁义珍有任何动静,我们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祁同伟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抬起手,摆了摆,示意自己不用休息。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行。小刘,你还太年轻,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丁义珍不是一个简单的贪官,他背后牵扯着太多人的利益,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引线。现在盯着他的人太多了,有想救他出去的,有想让他闭嘴的,甚至……”
祁同伟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那笑声里带着一种看透世态炎凉的寒意:“甚至有人想让他永远闭嘴,好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在他这个死人身上,到时候,不仅能摘清自己,还能把罪名都推到他头上。我要是走了,万一出点什么事,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他终于低下头,将叉子上的面条送进嘴里。或许是面条泡得太久,又凉了,他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表情,但还是硬咽了下去。咽下面条后,他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热水,才稍微缓解了喉咙的干涩。
“李达康昨天让人来电话,说要亲自见丁义珍,被我挡回去了。赵立春那边也通过中间人递话,想了解丁义珍的审讯情况,我也没松口。” 祁同伟放下水杯,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皱巴巴的烟,抽出一支,放在鼻尖闻了闻,却没有点燃 —— 监控室里有规定,不能抽烟,“咱们这个看守所,现在就是风暴的中心,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外面就会掀起轩然大波。我不亲自守着,心里不踏实。”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监控屏幕上,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干咱们公安这行的,既然穿了这身警服,就得对得起头顶的国徽,对得起老百姓的信任。别看外面有人骂我们是‘权力的打手’,骂我祁同伟想进步想疯了,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 但只要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在关键时刻,我们守的是法律的底线,做的是该做的事,那就够了。”
站在门口的沙瑞金,瞳孔微微收缩,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他原本以为,祁同伟在这里守着丁义珍,要么是为了邀功,要么是为了掩盖什么秘密。可刚才这番话,如果是当着他的面说,他或许会觉得是作秀,是刻意表忠心。但在这个只有下属的封闭空间里,在祁同伟极度疲惫、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说出来,分量就完全不一样了。
沙瑞金看着那个坐在角落里的背影,单薄却又透着一股韧劲,心中原本倾斜的天平,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资料上那个 “浮躁”“投机”“攀附权贵” 的祁同伟,和眼前这个疲惫、警惕、甚至带着几分悲壮色彩的男人,怎么也无法重合在一起。
“首长,要不要进去跟祁厅长见一面?” 白处长在旁边低声问道,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沙瑞金的神色。
沙瑞金沉默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监控室里的祁同伟,目光复杂,仿佛要透过那个背影,看穿这个男人的内心。过了几秒,他才轻轻说道:“不用了。不要打扰祁厅长用餐。”
说完,沙瑞金转身,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动了里面的人。走出监控室,他对跟在身后的所长吩咐道:“好好配合祁厅长的工作,确保丁义珍的安全,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是!保证完成任务!” 所长连忙立正敬礼。
走出看守所大门,外面的冷风一吹,沙瑞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却也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他抬头看了看依旧阴沉的天空,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释然,还有一丝期待。
“小白,通知省委办公厅,” 沙瑞金对身边的白处长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明天召开的全省干部大会,给祁同伟留个位置,让他坐第一排。”
白处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好的沙书记,我马上安排。” 他心里清楚,沙瑞金对祁同伟的态度,已经因为刚才那一幕,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而此时的监控室里,祁同伟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看向那扇刚刚被关上的大门,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哪有什么莫名的感应,只有精心的算计。重生一世,他太了解沙瑞金的性格了 —— 这位新书记最讨厌的就是形式主义的排场,最反感的就是下属刻意讨好,反而对这种 “不经意间发现的真实” 格外看重。
他早就猜到,沙瑞金不会按部就班地先去省委,一定会先来看守所这个关键地方查看情况。所以,他故意守在这里,故意穿着旧衬衣,故意泡了一碗廉价的泡面,甚至连说的那些话,都是经过反复斟酌的 “台词”—— 既体现了自己的责任感,又暗示了汉东官场的复杂,还不会显得刻意。
这三十个小时的熬夜是真的,眼睛里的红血丝是真的,那碗难以下咽的泡面也是真的,但这份 “真实”,却是他精心设计给沙瑞金看的。祁同伟拿起那支没点燃的烟,放在指尖转了转,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后将烟狠狠揉碎在手心里,烟丝从指缝间滑落,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在汉东这个权力的斗兽场里,要想活下去,要想胜天半子,仅仅比对手狠是不够的,更要比对手会 “演”,要能在最合适的时机,展现出最能打动人心的 “真实”。
“沙书记,这场戏,您还满意吗?” 祁同伟在心里默默问道,目光重新落回监控屏幕上,眼神里恢复了之前的警惕与坚定。接下来,他还要继续演好这场戏,直到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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