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十五年,十月十九,子夜,北京,紫禁城,坤宁宫。
烛火摇曳,将人影拉得狰狞而扭曲,投在沉重的帷幔上。浓得化不开的药味里,掺进了一丝极淡的、甜腻的异香,若有若无。太后的呼吸已经微弱到几不可闻,胸膛的起伏间隔越来越长,脸色是一种不祥的金纸色。所有侍立的太监宫女都屏住了呼吸,脸上写满了恐惧。几名太医跪在地上,浑身发抖,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不敢抬头。
陈显像一尊雕像般坐在榻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母亲。他的手指蜷缩在袖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一种巨大的、冰冷的恐惧攫住了他,比面对任何朝堂政敌、边关叛军都要可怕。他不是傻子,太医闪烁的言辞,母后迅速衰败的身体,还有那丝甜腻的异香…一切都指向一个他不愿相信的事实。**
“冯保。”他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老奴在。”冯保从阴影中无声地趋近,脸色同样难看。**
“今日的药…还有粥…是谁经手的?”陈显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母亲的脸,但话语里的寒意,让整个殿内的温度骤降。
“回陛下,药是老奴的干儿子小德子亲自煎的,粥是徐嬷嬷用陛下私库的米和水熬的,出锅后,老奴…老奴也亲自用银针试过,并无异样。”冯保的声音也在发抖,“只是…只是太后进得极少,每次只是沾了沾唇…”**
“银针…”陈显冷笑一声,“若是‘缠丝’之类的慢性奇毒,银针如何试得出?”他终于转过头,眼中的血丝仿佛要渗出血来,“去,把今日所有接触过汤药、饮食、甚至是这殿内熏香、器物的人,全部给朕拿下!一个不许漏!包括…徐嬷嬷。”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极轻,却重若千钧。冯保身体剧震,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了陈显一眼,看到对方眼中毫无波澜的冰冷,心头一片寒彻。“是…老奴遵旨。”他躬身退出,很快,殿外传来低沉的呵斥和压抑的哭泣。**
陈显重新看向母亲。他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枯瘦的脸颊,却在即将碰到时停住。“母后…”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是不是…儿臣坐上这个位子,就注定了…要失去一切?”
没有回应。只有烛花爆裂的轻响。
就在此时,一名身穿飞鱼服、满脸是汗的锦衣卫千户不顾礼仪地冲到殿门口,被守卫拦住。“陛下!紧急军情!荆州六百里加急!”**
陈显身体一震,霍然起身:“拿来!”
密信迅速呈上,是陈静之的笔迹,言简意赅,却字字千钧:“臣静之顿首:十月十八,赵铁渡江奇袭成功,焚毁蜀逆粮草大部。俞大猷水师炮击敌营。敌帅张定边恐狗急跳墙。另,王守仁部已克雅州,蜀中震动,逆王后路堪忧。京师流言,臣已有策应对,望陛下保重,稳住大局。”**
看着信笺上力透纸背的字迹,陈显冰封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是欣慰,是振奋,更是一种绝境中看到同胞手足并肩作战的温暖。“好…好!”他低声道,“静之…你没有让朕失望。”
前线的胜利,哪怕只是阶段性的,也像一针强心剂,暂时驱散了他心头的阴霾和恐惧。他将密信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要从中汲取力量。
“陛下!”又一个声音在殿外响起,是冯保,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颤抖,“老奴…在徐嬷嬷房中…搜到了一些东西。”
陈显猛地转身:“进来!”**
冯保快步走入,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锦盒,脸色苍白。“是在她床榻下的暗格里发现的…还有,她…她咬舌自尽了,没救过来。”
陈显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没有想象中的毒药或密信,只有一小撮晒干的、紫黑色的花瓣,散发着一种淡淡的、类似檀香又有些甜腻的气味。还有一枚看起来很普通的、磨损严重的银簪子。
“这是…”陈显皱眉。
“老奴已让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和诏狱里的用毒高手辨认过…”冯保的声音压得极低,“这花瓣,名为‘梦陀罗’,产自南疆,极为罕见。本身无毒,但若与另一种名为‘幽昙草’的药引长期同用…便会形成一种极隐蔽的慢性奇毒,名曰‘缠丝’。中毒者初时只是精神不振,日渐虚弱,如同忧思过度,脉象难察。待毒性深入,则药石罔效,衰竭而亡…与太后娘娘的症状…一般无二。”**
“‘幽昙草’…”陈显的手指捏紧了锦盒,“从何而来?”
“据徐嬷嬷同屋的宫女招供,太后娘娘近年来夜不能寐,一直在用一种安神的香料,是…是已故的刘太妃(刘瑾当年控制的妃嫔)所赠,说是家乡特产,效果极佳。太后用惯了,一直未换。经查,那香料中…便混有少量‘幽昙草’。”**
“刘太妃…”陈显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杀机,“好,好一个‘缠丝’!好一个多年布局!”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太医查不出,为什么母后的病来得如此突然又凶险!这是一场持续了数年、精心策划的谋杀!从刘瑾时代就埋下的毒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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