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失去了意义,只剩下心跳的钝响、血液滴落的黏腻,和深入骨髓的冰冷与绝望。叶知秋跪在凌弃身边,双手机械地、徒劳地压着他左肩的伤口。每一次按压,温热的液体都会从她指缝间渗出,将临时用来按压的、混合了苔藓的布料浸成沉甸甸的暗红色,又迅速在冰冷中变得粘稠。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正在无可挽回地流失,贴着她掌心的皮肤冰冷得吓人。他的脉搏微弱得几乎难以捕捉,每一次呼吸的间隔都长得让她心脏停跳。
塔尔在角落的阴影里,依旧昏迷,呼吸粗重而滚烫,额头烫得灼手。背上的伤口和极度的疲惫让叶知秋自己也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次试图集中精神,视线都会模糊、涣散。岩穴内弥漫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尘土和陈腐苔藓的气息,还有一种更深沉的、属于生命之火即将熄灭前的死寂。外面的风声似乎被厚实的石墙彻底隔绝,只剩下岩壁水珠滴落的、单调而清晰的“滴答”声,每一声都像敲打在濒临断裂的神经上。
结束了。这个念头不再带来剧烈的痛苦,只剩下一种麻木的、近乎虚无的接受。她甚至没有力气去恐惧外面可能徘徊的怪物,或者去想任何关于“以后”的事情。一切都将在这里终结,在这黑暗、冰冷、充满古老死亡气息的角落,和这片战场无数无名亡魂一样。
她的目光空洞地移动,掠过凌弃惨白如纸的脸,掠过他胸前被血浸透、紧贴身体的衣物,掠过地上那摊刺目惊心的暗红,最后无意识地落在自己沾满血污、冰冷颤抖的双手上。血……到处都是血。凌弃的血,她自己的血,还有之前战斗沾染的、那只怪物的暗红腥臭的血液。
就在这麻木的凝视中,她的目光忽然微微一顿。
她看到,从凌弃左肩伤口渗出的、正顺着身体侧面缓缓流向地面的血线,在流过岩壁与地面交接的那个角落时,其流淌的轨迹和速度,似乎与流过旁边稍高一点的岩石表面时,有极其细微的不同。在平坦的岩石表面,血液汇聚成一小摊,缓缓扩散。但在那个角落,血流似乎……渗下去得更快一些?而且,那附近的岩壁与地面交接的缝隙,在血污的浸染和昏暗光线下,颜色和纹理似乎也与旁边浑然一体的岩壁有着难以言喻的、极其细微的差异?不像天然的岩石接缝,倒像两条边缘被精心打磨、严丝合拼接在一起的石板的缝隙,只是被厚厚的尘土、湿滑的苔藓和经年累月的污垢完美地掩盖了。
是错觉吗?是失血和绝望带来的幻觉?还是光线角度造成的视觉误差?
叶知秋不知道。但在绝对的死寂和绝望中,任何一点微小的、异常的细节,都会被放大到难以置信的程度。这微不足道的差异,像一根极其细微的针,刺破了她麻木的心防,注入了一丝尖锐的、本能的怀疑。
她几乎是匍匐着,挪到那个角落。不顾地上的血污和冰冷,她用颤抖的、染血的手指,去抠挖那条几乎看不见的缝隙。指甲很快折断,缝隙纹丝不动,只有黑褐色的污垢被抠下来一点点。但越是接触,那“接缝”的感觉就越发清晰——太直了,边缘太整齐了,与周围岩石天然风化形成的起伏和裂纹截然不同。
门?一扇被伪装成岩壁的石门?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战栗。她猛地回头,看向凌弃身边地上那根寒铁短棍。她没有力气欢呼,甚至没有力气感到希望,只有一种近乎野蛮的、求生的本能驱动着她。她爬过去,抓起短棍,又爬回那个角落。
她用短棍较扁的一头,拼命刮擦缝隙处的苔藓和积垢。黑色的污垢簌簌落下,露出下面更清晰的、笔直的石头接缝。她将短棍较细、较尖锐的一端,狠狠楔入那条被她清理出来一小段的缝隙,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下撬动!
“嘎吱……”
一声极其轻微、干涩、仿佛几百年未曾移动过的岩石摩擦声,从缝隙深处传来!短棍撬动的那一小块区域,石门似乎向内极其轻微地松动、倾斜了头发丝般的一丝!一股更加陈腐、但却奇异地干燥的气流,从那条几乎不存在的缝隙中渗了出来!
不是幻觉!后面是空的!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近乎虚脱的狂喜瞬间攫住了叶知秋,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无力。石门太重了,缝隙太紧了。以她现在的力量,就算发现了,也绝无可能撬开。
怎么办?怎么办?!
她的目光疯狂地扫视周围,落在凌弃身上,落在那枚掉在血泊旁的暗金色金属块上,落在散落的大小石块上……最后,落在了石门前方的地面上。那里因为常年的尘土堆积和湿气,形成了一个浅洼。她的目光凝固了——在浅洼边缘,一块半埋在土里的、不起眼的扁圆形青石,因为刚才的撬动和她的爬行,微微松动,翻起了半边。
她扑过去,扒开浮土。青石朝下的一面,并非天然形状,而是被凿出了一个规整的、巴掌大小的浅凹槽!凹槽的形状……她猛地抓起旁边那枚暗金色金属块,不顾上面的血污,将其底部对准凹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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