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清醒如同黑暗深海中浮起的气泡,转瞬又被沉重的伤痛与虚弱拖拽下去。凌弃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半昏半醒的状态,意识在冰冷的黑暗与跳跃的火光碎片间沉浮。每一次短暂的清醒,他都能看到叶知秋近在咫尺的、写满疲惫与忧虑的脸,感受到她紧握着自己手的、冰冷而微微颤抖的指尖。他想说些什么,想做些什么,但身体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筋骨,只剩下左肩伤口处持续不断的、沉闷的钝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提醒着他生命的脆弱。
叶知秋成了这绝望困境中唯一运转的齿轮。她严格按照自己制定的、近乎苛刻的作息:定时检查两人的伤口和体温,用小陶碗喂水,将那些煮烂的、味道古怪的块茎糊一点点喂给凌弃和勉强能吞咽的塔尔。她自己则吃得很少,勉强维持着体力。她不断地为火堆添加能找到的每一片干燥木屑、每一块朽木碎片,让那簇微弱的火焰不至于熄灭。火焰带来光,带来微不足道的暖意,更重要的是,它驱散着石室内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绝望,是她精神上唯一的锚点。
她仔细研究过那罐黑色膏状物,闻起来没有腐败的异味,涂抹一点在手臂细小伤口上,除了油腻,没有刺痛或不适。她大胆地将其与矿物细沙混合,重新为凌弃和塔尔更换了伤口的敷料。几天(她只能凭感觉估算)下来,塔尔的高烧竟然奇迹般地开始缓慢减退,虽然依旧虚弱昏迷,但呼吸平稳了些,腰间的伤口红肿也消褪了一些。凌弃左肩的伤口虽然没有愈合的迹象,但可怕的渗血似乎终于被遏制住了,只是他失血太多,恢复极其缓慢,脸色始终苍白如纸,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那枚暗金色金属块被叶知秋仔细收好,再未显示出任何异常。它静静地躺在杂物堆里,只是一块比较奇特的矿石。那卷兽皮地图她偶尔会拿出来,借着火光研究,但石室似乎位于地图上“心之门扉”标记点附近的一个空白区域,无法提供更多线索。墙上的古老文字和图案,她也试图临摹解读,但一无所获。
“勿动钎”的警告她牢记在心,那些沉重的金属长钎和锋利的石片,她只是检查过,没有挪动。壁龛下的暗红色矿物细沙用了不少,剩下的她小心保存。陶瓮里的水在缓慢消耗,干瘪的块茎也所剩无几。兽皮提供了有限的保暖,但石室的阴冷依旧无孔不入。
资源在减少,而他们的状况改善有限。凌弃依旧虚弱得无法起身,塔尔昏迷不醒。外面是死寂的废墟和可能存在的怪物,以及那些对“钥匙”和“门”虎视眈眈的势力。他们如同被困在琥珀里的虫子,虽然暂时安全,却看不到任何脱困的希望。时间,在这里成了最温柔的酷刑,一点点消磨着意志。
转机,出现在叶知秋几乎要放弃计时、麻木地重复着护理工作的某个“时刻”。
那天(或许是清晨?),她照例起身,准备去陶瓮那里取水。就在她走过石室中央,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那被碎石半堵的、他们进来的破口时,她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破口外,那片被碎石和坍塌石门遮挡的缝隙中,透进来的不再是永恒不变的、死气沉沉的黑暗,而是一缕极其微弱、但确凿无疑的、灰白色的天光!
天光!外面是白天!
这发现让她心脏狂跳。自从他们砸开石门爬进来,石室内就完全依靠火光照亮,几乎忘记了昼夜交替。这缕天光虽然微弱,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心中积聚的阴霾。
外面现在是白天!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至少可以尝试观察外部情况!意味着可能有逃出去的机会!或者,至少能知道外面是否安全!
她立刻扑到破口前,不顾尖锐的碎石,小心翼翼地扒开堵在最外面的几块松动石头,将眼睛凑到缝隙前,向外窥视。
视野极其有限。缝隙外是他们之前藏身的那个岩穴,此刻被从天光的方向照亮,不再是完全的黑暗。岩穴内空荡荡的,只有他们留下的血迹和挣扎的痕迹。那只怪物没有再来,也没有其他生物活动的迹象。
她的目光努力向上,试图看向岩穴入口的方向。但角度太低,看不到。她只能看到岩穴顶部的岩石,以及从入口方向斜射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飘浮的微尘的那束天光。光线很亮,说明外面可能是正午,天气似乎不错。
希望,如同冰冷的石室中忽然注入了一股清新的空气,让她精神一振。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忧虑——白天,也意味着更容易被发现。无论是那些诡异的怪物,还是“影刃”或其他追踪者。
她必须趁白天,弄清楚外面的情况,至少要知道他们是否暴露,以及有没有可能离开这个岩穴,回到地面。
但这个念头让她立刻看向了依旧昏睡的凌弃和塔尔。带着他们俩,在白天离开相对安全的石室,穿过岩穴,爬上废墟……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凌弃根本走不了路,塔尔也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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