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尼山书院的晨钟声便撞碎了山间寂静。祝英台抱着《论语》往讲堂走,石板路沾着晨露,踩上去软乎乎的,两旁古松枝叶漏下细碎金光,把书页都染得暖融融的。
刚踏进讲堂,就见谢安先生已坐于案前,手捧竹简,案上青瓷茶盏飘着轻烟。学子们陆续入座,马文才靠窗而坐,正低头擦拭一支玉簪笔,阳光落在他侧脸上,柔化了眉峰的冷硬。梁山伯悄悄凑过来,塞给祝英台一张写满注解的纸条:“昨天先生提的句子,我查了些资料,你看看能不能用。”
晨课伊始,谢安放下竹简,声音清亮:“今日续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诸位说说,‘不欲’二字该如何解?”
前排学子立刻起身:“学生以为,‘不欲’是自己不愿做的事,比如劳作、受辱,自然不能强加于人。”
谢安微微点头,目光转向马文才:“文才,你有何见地?”
马文才放下笔,起身拱手:“学生认为,‘不欲’不止是‘不愿做’,更是‘不愿受’。贫寒者不愿被轻视,弱小者不愿被欺凌,这才是‘不欲’。能推己及人,才算真懂‘仁’字。”
祝英台悄悄抬眼,见他说话时指尖轻叩桌面,目光坚定,没了平日的傲慢。正出神,谢安的声音忽然落下:“英台,你来说说。”
她慌忙起身,掌心微汗:“学生觉得,‘己所不欲’外,还该加一句‘己所欲,亦慎施于人’。比如有人喜甜,便强塞甜食给他人,却不知对方怕腻 —— 所谓‘仁’,不仅要不勉强别人,更要懂别人的‘欲’与‘不欲’。”
讲堂静了片刻,谢安抚掌笑道:“说得好!‘懂’字最是难得。英台这见解,比寻常注解多了层深意。”
恰在此时,几只麻雀落在窗台叽叽喳喳,有学子忍不住回头。谢安也不恼,笑着指窗外:“连雀鸟都来听经,诸位更该专心才是。”
晨课过半,谢安让学子分组讨论。祝英台刚要凑向梁山伯,马文才忽然挪了挪凳子,坐在她身旁,声音压低:“方才你说的‘懂他人之欲’,可有例子?” 他指尖点着《论语》注解,目光里带着认真,倒不似在试探。
祝英台定了定神,指着 “樊迟问仁” 的段落:“比如樊迟问仁,孔子答‘爱人’。这‘爱人’,便是懂樊迟的困惑 —— 他出身贫寒,更想知道乱世中如何‘爱人’,如何保护想保护的人。”
马文才看着她指尖划过的字迹,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之前倒没往这层想。” 他递过自己的笔记,“这是我整理的几家注解,你参考看看。”
祝英台接过,见笔记字迹工整,重点处用红笔标注,连生僻字都注了音,心里忽然松了些 —— 原来这个看似冷硬的少年,也有这般细致的一面。
晨钟声再次响起,晨课结束。学子们三三两两往外走,谢安叫住祝英台和马文才:“明日有场小型论辩会,你们俩一组,准备‘仁与礼孰重’的话题。”
祝英台一愣,刚要推辞,马文才已先应下:“学生遵旨。” 他转头看向她,眼底带笑:“看来,我们得再好好讨论讨论了。”
祝英台攥着笔记,望着马文才的背影,忽然觉得 —— 这书院的晨课,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论辩会前一日午后,祝英台抱着几卷《礼记》往藏书阁走,刚到门口,就见马文才站在石阶上,手里提着个食盒。“荀巨伯娘做的绿豆糕,垫垫肚子,查资料耗力气。” 他把食盒递过来。
藏书阁里静悄悄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书架上投下斑驳影子。旧书的墨香混着窗外松针的清冽,让人莫名静下心。两人沿书架找资料,马文才指尖划过一排排竹简,抽出一卷《论语集注》:“朱熹说‘仁是体,礼是用’,咱们从‘体用’关系切入,先立住论点。”
祝英台接过书,翻到标注处却摇头:“可孔子也说‘克己复礼为仁’。若没有‘礼’的约束,‘仁’会不会变成无度的纵容?比如有人以‘仁’为名,纵容恶行,反倒害了更多人。” 她指尖点着书页,目光认真,没了平日的拘谨。
马文才挑了挑眉,拉过木桌摊开书:“你这话有道理,但‘礼’若太苛,也会困住‘仁’。就像前朝的繁文缛节,百姓穿衣吃饭都要守‘礼’,反倒没了生存余地,这‘仁’又从何谈起?” 他掏出一张写满论点提纲的纸,红笔标注的 “反例” 栏还空着几处。
祝英台凑过去,指着 “反例” 处:“我记得《左传》里‘子产不毁乡校’的故事 —— 子产没拿‘礼’禁止百姓议论朝政,反倒听他们的意见,这便是‘仁’先于‘礼’,最后百姓安居乐业,算不算反例?”
马文才眼睛一亮,立刻提笔写下 “子产乡校”:“这个例子好!既贴合‘仁’的本质,又能反驳‘礼必为先’。” 写着写着,他忽然停笔看她:“你查资料时,倒比在课堂上放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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