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颗心,就随着那块石头,一同被他稳稳当当地安放进了怀中。
我轻轻叹了口气,凌微。你这颗心,怕是再也要不回来了。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黏糊。我怕再这么对视下去,我头顶上会直接“滋啦”一声,羞得冒出白烟来。
还是苏世安先开了口,他总是这样,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轻而易举地就为我解了围。
他看着天色,唇角含着一抹清浅的笑意:“时辰尚早,就此分别未免可惜。我曾听闻,这南屏山后山深处,生有几种罕见的草药。我于药理一道,也算略通一二,不知姑娘可愿同往一寻?兴许,对观中亦有助益。”
这理由,简直是天衣无缝。既能继续待在一起,又说得冠冕堂皇。
我还能说什么?我求之不得。
我忙不迭地点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好呀好呀!我对后山熟得很!”
他笑了,那笑容像是拨开云雾的阳光,明亮得晃眼。
我们就这样,并肩朝着山林更深处走去。
山路崎岖,但他总能恰到好处地走在我身前半步,替我拨开挡路的荆棘,或是伸手扶我一把。他确实懂很多,路边一株不起眼的野草,他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你看这株,名为龙胆,其根入药,性苦,可清热燥湿。”他指着一丛开着蓝色小花的植物,声音温润如玉,比观里最博学的道经师傅讲得还有趣。
“还有这个,是七叶一枝花,花开七叶,很有意思,专解蛇毒。”
我听得津津有味,其实我哪里是在听草药,我分明是在听他的声音。我也会把自己知道的那些山里趣事说给他听,告诉他哪种野果子最甜,哪棵树上有鸟窝,哪个山洞里住着小狐狸。
他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微笑,眼里带着我从未见过的光彩。
原来,我那些平平无奇的日常,在他听来,竟也是这般有趣。
就在我们穿过一片密林,来到一处颇为陡峭的山壁附近时,忽然听到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正扶着腰靠在山壁上,满脸痛苦之色。他身旁的地上,一个背篓翻倒在地,里面的草药撒得到处都是。
“老丈!”我惊呼一声,想也没想就提气奔了过去。
苏世安紧随其后。
我们二人立刻上前帮忙。我身手敏捷,像只穿山的猴子,三两下就把散落在陡坡各处的药材都捡了回来。老翁指着山壁半腰处一株被藤蔓缠绕的草药,叹气说自己年老体衰,爬不上去了。
我抬头看了看,那地方确实险峻,但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老丈您等着!”
我把袖子一挽,手脚并用,借着凸起的岩石和坚韧的藤蔓,几下就攀了上去,利落地将那几株草药采下,稳稳落地。
等我回过头,正好看见苏世安将老翁扶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拧开自己的水囊递过去,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小心翼翼地为老翁处理手掌上被荆棘划破的伤口。他的动作那么轻柔,那么细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他若不是个隐居的公子,定会是个悬壶济世的大夫。
不,他就是我的药。专治我这颗蠢蠢欲动的心。
老翁喝了水,又处理了伤口,精神好了许多。他看着我,又看看苏世安,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感激。
“哎呀,多谢二位好心人啊!”他喘着气,脸上露出了淳朴的笑容,“老汉我这把老骨头,要不是遇上你们,今天怕是要栽在这里了!”
我摆摆手,笑道:“举手之劳,老丈不必客气。”
老翁却把目光在我们二人之间来回打量,越看脸上的笑意越浓。他忽然一拍大腿,感慨道:
“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一看就是一对璧人!”
这话,像是一块烧红的炭,猝不及防地就丢进了我怀里。
我整个人“轰”的一下,从脸颊红到了脖子根。我偷偷掀起眼皮,飞快地瞟了一眼苏世安,只见他正含笑看着我,那眼神里,既有温柔,又带着几分促狭。
他非但没有反驳,反而对着老翁温和地拱了拱手:“老丈谬赞了。”
这……这不反驳,不就是默认了吗?!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苏世安见老翁腿脚不便,又细细问清了他家的住处,表示定要将他安安全全地送回去。
我们一路搀扶着老翁,翻过一个小山坳,来到一处篱笆围起的小院前。院子里,一个看起来与我们年岁相仿的少年正在劈柴,见我们扶着爷爷回来,立刻丢下斧头迎了上来。
“爷爷!您怎么伤着了?”
老翁把事情一说,那少年便对着我们二人深深一揖:“多谢二位援手,家祖年迈,小子孙墨尘,感激不尽。”
这个叫孙墨尘的少年,眉目清朗,眼神沉稳,一看就是个可靠之人。
苏世安客气了几句,我俩便告辞离去。临走前,那孙墨尘又追了出来,对着我们郑重道:“今日之恩,墨尘铭记于心。二位日后若有任何差遣,但凡我能做到的,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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