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琉璃几乎是一夜没合眼。
不是伤心,是疼的,脖子和肩膀被那顶凤冠压得又酸又胀,加上心里那股憋闷的气,让她翻来覆去,直到天快蒙蒙亮时才勉强迷糊了一会儿。
刚有点睡意,门外就响起了一阵不算客气,甚至带着点敷衍的敲门声。
“王妃,该起身了。今儿个要进宫谢恩,时辰耽搁不得。” 是王府管家周福的声音,平板无波,听不出半分对新主子的恭敬。
沈琉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涩意,扬声道:“知道了。”
她自己动手换下了那身繁复的嫁衣,从陪嫁的箱笼里找出一身还算得体,但绝不逾矩的浅碧色衣裙穿上。对着镜子,她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苍白的脸色,用力揉了揉脸颊,试图让气色看起来好一些。她不能露怯,更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尤其是今天要进宫。
然而,当她打开房门时,心还是沉了一下。
门外空空如也。
没有捧着热水、毛巾等候洗漱的丫鬟,没有端着早膳的仆役。只有周管家一个人背着手站在那里,见她出来,眼皮懒懒一抬,算是行过礼了。
“王妃,热水和早膳稍后老奴会让人送到前厅。王爷……昨夜未曾回府,今日进宫,需王妃独自前去。轿子已经备好了,还请王妃快些,莫要误了时辰。” 周福语气平淡,但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你不受重视,我也没必要对你太客气”的味道。
沈琉璃攥了攥袖口,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平静:“有劳周管家了。”
她跟着周福往前厅走,一路上遇到的丫鬟小厮,要么是匆匆行个礼就躲开,要么是偷偷抬眼打量她,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这就是王府给她这个新王妃的“下马威”。从她踏进这个门开始,不,是从她坐上花轿开始,羞辱就一环扣一环,从未停止。
前厅里,所谓的“早膳”已经摆上了——一碗清澈见底,几乎能数清米粒的白粥,一碟子咸菜,还有两个看起来硬邦邦的馒头。
周管家站在一旁,垂着眼皮,语气听不出喜怒:“王爷崇尚节俭,府中用度一向如此,还请王妃适应。”
沈琉璃看着那桌“节俭”到近乎侮辱的早饭,心里冷笑。萧绝一个王爷,再崇尚节俭,也不至于让王妃吃这个。这分明是有人授意,或者,是这些见风使舵的下人,揣摩着主子的心思,故意作践她。
她没动筷子,只端起旁边那杯已经没什么热气的茶,轻轻抿了一口。茶是温的,心是凉的。
“我没什么胃口,时辰不早了,准备出发吧。”她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
周管家似乎有些意外她竟然如此沉得住气,既没有发怒,也没有委屈哭泣,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他皱了皱眉,没再多说,躬身道:“是,轿子已在府门外等候。”
就在沈琉璃准备起身出门时,厅外传来一阵环佩叮当和娇俏的笑语声。
“哟,这就是咱们新进门的王妃姐姐吧?妹妹们来给姐姐请安了!”
话音未落,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便相携着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那个,穿着一身桃红色的撒花襦裙,满头珠翠,容貌娇艳,眉眼间带着一股张扬的傲气。后面跟着的那个,穿着水绿色的裙子,看起来温婉些,但眼神里的打量和算计,也瞒不过人。
沈琉璃在出嫁前,母亲含着泪大致跟她提过镇北王府的情况。萧绝并无正妃,只有两个早年皇上赐下的侧妃。眼前这两位,想必就是林侧妃和苏侧妃了。看这架势,是来看她笑话的。
为首的林侧妃,父亲是兵部侍郎,家世不俗,在王府里向来有些跋扈。她上下打量着沈琉璃,目光最后定格在沈琉璃那双眼睛上,夸张地“哎呀”一声。
“果然生了一双好眼睛!”她用手帕掩着唇,笑得意味深长,“难怪能入了王爷的眼呢!姐姐怕是不知道吧,咱们王爷啊,最是念旧,尤其怀念已故的柳家姐姐。姐姐这双眼睛,真是像极了柳姐姐呢,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话像淬了毒的针,直直扎进沈琉璃的心口。她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泛白,但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浅笑:“林侧妃说笑了,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不足为奇。”
“可不是说笑呢!”林侧妃见她不动声色,心里有些不爽,话锋更利了,“姐姐真是好福气,能凭着这几分相似,就攀上咱们王府这根高枝儿。不像我们姐妹,伺候王爷这么多年,也还是个侧室。”
她旁边的苏侧妃也柔柔地开口,声音像裹了蜜糖的刀子:“林姐姐快别这么说,王妃姐姐初来乍到,脸皮薄。再说了,能替王爷解一解对柳姐姐的相思之苦,也是王妃姐姐的功德不是?只是……鸠占鹊巢,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姐姐日后在府中,还需谨言慎行,莫要行差踏错才好。”
“鸠占鹊巢”四个字,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沈琉璃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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