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那令人窒息的沉默,以及沈琉璃那如同木偶般毫无波澜的顺从,非但没有让萧绝心中的烦躁平息,反而像是一锅被文火慢炖的油,表面平静,内里却翻滚着,积聚着,只待一个契机,便会轰然炸裂。
接连几日,萧绝发现自己总会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正院的方向,哪怕他人在书房,心绪也时常被那抹灰色的、沉默的身影所牵动。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极其恼火。他试图用繁重的军务麻痹自己,用严苛的训练消耗精力,甚至罕见地召了林侧妃侍寝,试图在别的女人身上找回那种被仰视、被敬畏的掌控感。
然而,当林侧妃带着精心打扮的妆容,用娇柔做作的语调讨好他时,他眼前闪过的,却是沈琉璃那双平静无波、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眼睛。那份刻意营造的温存,瞬间变得索然无味,甚至有些令人作呕。他烦躁地挥退了林侧妃,独自一人对着空旷的寝殿,心中的无名火越烧越旺。
他终于确定,问题就出在那个女人身上!
她一定是故意的!
用这种死气沉沉、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态度来对抗他,用一种更高级、更隐晦的方式在“拿乔”,在挑衅他的权威!她以为这样就能引起他的注意?还是以为这样就能让他感到愧疚?
可笑!荒谬!
他绝不允许一个替身,一个他随时可以丢弃的玩意儿,如此影响他的情绪,如此挑战他的底线!
这股邪火在他胸腔里左冲右突,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
这天,萧绝特意提前处理完公务,带着一身刻意营造的、比往日更冷的寒气,再次踏入了正院。
院子里,沈琉璃正坐在廊下的小凳上,手里拿着那本破旧的医书,低头看着。夕阳的余晖给她单薄的身影镀上了一层虚幻的光晕,却丝毫暖意也无。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到是他,眼中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合上书,站起身,福了福身子。
“王爷。”
又是这两个字,平淡得像在称呼一个路人。
萧绝死死地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伪装的裂痕,一丝心虚,或者一丝被拆穿后的惊慌。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她就像一尊被抽走了所有情感的木雕,静静地立在那里,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令。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尖利的言辞都更让萧绝感到愤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
他猛地走上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几乎将沈琉璃完全笼罩。他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医书,看也没看,就狠狠摔在地上!
“整天捧着这本破书!装给谁看?!”他的声音因为压抑的怒火而显得有些扭曲,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你以为识几个字,懂点粗浅药理,就能改变什么?就能让本王对你刮目相看?!”
沈琉璃的目光随着那本被摔在地上的医书移动了一下,随即又抬起来,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的沉默,如同一桶油,浇在了萧绝心头的怒火上。
他看着她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看着她那双空洞得映不出他身影的眼睛,看着她这副仿佛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激起她丝毫波澜的死样子,胸中的暴戾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猛地抬手,狠狠一扫书案!
“哗啦——!!”
书案上那套珍贵的雨过天青瓷茶具应声而碎!碎片和冰冷的茶水四溅开来,有几片甚至溅到了沈琉璃灰扑扑的裙摆上。
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吓得躲在屋里的小荷差点惊叫出声,死死捂住了嘴巴。
萧绝胸口剧烈起伏,赤红着眼睛,如同被激怒的雄狮,死死瞪着沈琉璃,几乎是咆哮着吼道:
“你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做给谁看?!啊?!”
他期待着,期待着看到她被吓到,看到她哭泣,看到她崩溃,哪怕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也好!
然而——
沈琉璃只是微微垂下眼睫,避开了他喷火的目光,然后,极其标准地,福了福身子。
她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起伏,甚至比刚才更加平稳,像是在复述一句与她无关的话语:
“妾身知错。”
“……”
妾身知错。
四个字,轻飘飘的。
没有辩解,没有委屈,没有恐惧,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她认错了。
如此干脆,如此顺从。
可这认错,听在萧绝耳中,却比最尖锐的顶撞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感觉自己凝聚了全身力气挥出的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一团柔软而坚韧的棉花上!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怒火,都被这团棉花无声无息地吸收、化解,没有激起半点回应!
他无法触及她的内心!
无论他是冷漠以对,还是暴怒相向,她都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冰冷的铠甲包裹着,将他所有的情绪和攻击都隔绝在外!
这种彻底的、无能为力的失控感,让萧绝几乎要发狂!
他死死地盯着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暴跳。他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撬开她的嘴,看看里面到底藏着怎样一颗冰冷坚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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